“可恨可惱!要是早知此子有如此本事,他還是洛陽縣尉時,我就多加籠絡。再不濟也不讓李阿三得了這份大恩情。”
顧惜文心頭一轉,湊到安重誨耳邊低語了一番。
“什么!”安重誨猛地站起身來,攥著拳頭問道,“你說得是真還是假?”
“屬下不敢有半句欺瞞明公!”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這闕《鷓鴣天》居然是曾十三做的,還是為巧兒做的。想不到,他還有這份文采,難怪我說官家怎么這么快就下定決心了。讀書好,讀了書就沒有那么死腦筋了。”
“明公,屬下不大明白。”顧惜文遲疑地問道。
“從前唐到偽梁,為故主殉節者,不是武將牙兵,就是內宦宮嬪,文官士子倒是少之又少。還不是因為讀了書,知道審時度勢。”
顧惜文一臉的尷尬,這話是把天下文人士子都罵盡了。不過武將謀反從逆者多,但也有王彥章、元行欽等戰敗求死者。文人死節者,數來數去,似乎找不到幾個。
“既然如此,那這事還有幾分轉機。曾十三要是為我所用,倒是如虎添翼。顧先生,你去把老康頭叫來。”
第二天下午,曾葆華散直出宮,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老漢攔住去路。
“見過曾軍使。”
“你是何人?”
“回軍使的話,小的叫安孝康,奉主人之命,給曾軍使呈送書信。”說罷,老漢遞上一封書信。仔細一看,其實他應該只有四十歲出頭,只是長得有些老相而已。
曾葆華打開一看,一行娟秀的字欣然入目。
“明日申時兩刻,城西菩提寺二佛殿。”
抬起頭來,卻發現那老漢已經揚長而去。果真是樞相府的家仆,能給我彎腰行禮,已經天大的情分了。
菩提寺左右,林木茂密,郁郁蔥蔥,清涼靜心,別有洞天。走進寺里,只見叢竹繁衍,小鳥集翔,假山疊嶂,流泉崢琮,使得這座古香古色的寺院充滿靈氣。大殿前有兩顆碩大的銀杏樹,華如庭蓋,又如左右哼哈護法。
來到這二佛殿,只見里面供著兩尊高大鍍金銅佛像。曾葆華將楊崇義和吳寶象留在殿門外,自己慢慢踱了進去。
“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再朝天?”
曾葆華轉了一圈,無心看這兩尊慈悲的佛像,卻想起一首詩來。他剛念出上句,有人在佛像后面念出下句,“秋槐落葉空宮里,凝碧池頭奏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