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城高聳雄壯,屹立在無定河邊。
整個城池分東城和西城。東西城各周長十里,全部為三合土夯實而成,呈白色,所以夏州也被稱為白城子。
西城為內城,四面各開一門,城垣外側建馬面,四隅角樓的臺基全部加寬。內城內中部偏南處,有一處巍峨宮殿,原大夏國故王宮,現在是定難軍節度使府。
一行人徑直來到府門,為首者二十歲,寬額圓臉,自帶三分笑。
他拱手對門房說道:“還請呈稟貴府主人,西京秦隴商社管事,裴有信奉鄙主之命,前來賀喜。”
“貴主人如何稱呼?”
“龍武左衛將軍、保大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延州防御使、燕山軍指揮使曾郎君。”
門房忍不住向后連退了兩步,然后慌忙接過名帖,跌跌撞撞地沖進府門。
過了半個刻鐘,一位翩翩少年出來相迎。
“在下李彝殷,奉父命前來相迎崔管事,請!”
“李司馬客氣了,請!”
聽到這話,李彝殷眼睛一亮,依然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儀態。
節度使府的大紅燈籠還高高掛著,喜慶之色還沒來得及褪去。崔有信被引到二進院里東偏房里,李仁福、李彝超在那里等著他。
“下官延州司戶參軍崔有信見過李使君,李左都押衙,”
“本官如何稱呼你?崔管事還是崔參軍?”
“出了府衙,在下就是崔管事,在使君和兩位郎君面前,在下是崔參軍。”崔有信微笑著答道。
“延州不是奉了官家詔書,要問我私通契丹的罪過嗎?這檔口,你來有何貴干?”李仁福捋著胡須問道。
“鄙主聽聞李大郎與茹盧部頗超氏千金喜結良緣,特意叫小的來賀喜。這是賀禮清單,還請使君和大郎過目笑納。”
“白玉璧一對,玉如意一對,金銀錠各十二對,江南絲綢二十匹,潞澤綢布一百二十匹...”李仁福大聲念道,然后將禮單遞給下首的李彝超,不置可否地說道:“曾防御使好大方,延州果真是風水寶地,他才上任不過一兩月,宦資如此豐厚了,比窮鄉僻壤的夏州強多了。”
“李使君客氣了。我家郎君一直說,他來延州是來升官發財的,不是來拼命的。”崔有信呵呵一笑,客氣地回答道。
“是嗎?我聽說延州城西二十里,已然成了一處大軍營,上萬兵馬在那里編練,聲勢浩大啊。”李仁福冷笑地說道。
“李使君莫要多想。我家郎君畢竟奉了官家旨意,負了李節帥的期盼,不把聲勢搞大些,不要說洛陽,就是西京也交代不過去。再說了,李使君也是沙場宿老,西北名將,當然知道,哪有臨戰了再練兵的道理?來不及,真來不及,完全是應付差事。”
“應付差事?那你家防御使見天地不在延州城,忙些什么呢?”李仁福伸手端起茶杯,細抿一口問道。
“我家郎君,此前跟著德威公顛沛流離,后來又在太行山落草,苦日子過得太難了。后來得官家和節帥大仁大恩,提攜為朝廷要員。雖然感激不盡,唯有公忠體國以報上。但畢竟苦慣了,只想著多攢些錢糧,以備不時之需。”
崔有信的答非所問,讓李仁福眼睛不由地瞇了起來,似笑非笑。
“苦慣了?哈哈,你家郎君在太行山再苦,能有我這夏州苦?”
“使君玩笑了。我家郎君以前只是草寇,那里能比得上使君你這一方諸侯?”
“說吧,你來我夏州,到底想做什么?”李仁福懶得跟他兜圈子,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