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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是知道顧大年口中周家后院的那棵梧桐的,只可惜早兩年就掉光了葉子如今更是枯的看不出了樣子了。若不是年歲太久那些錯雜的老根都扎的太深,只怕早就被逃難到鎮上餓瘋了的災民給刨了吃的精光。
至于梧桐邊上那個刻著周字的老井三年前就干了水,如今黃土都快蓋過半了。
眼看著快過了晌午,顧大年依舊在一旁絮絮叨叨問東問西,顧七自顧自的燒著火也沒作答。好在顧大年也不在意自家閨女回不回他話,他只是覺得有些話堵在胸口不說說他心里難受。
其實顧大年前頭就相信了閨女說的話,知道周家是真的要逃,也知道自己劈了一日的三捆柴定是賣不出去的。
可是有些事就是如此你信歸信卻一時半會兒就是接受不了。
顧七知道顧大年是心里頭難受便也不打斷他由著他念叨,只等鍋里的野菜葉子燉樹根煮透了煮爛了才道:
“爹,樹根煮爛了。咱先墊了肚子,等下午我我就將這三捆柴背去周家問問。他們若還要便留下若是不要了,我再去別家問問”
“要是賣不出去可怎么辦?”顧大年蹙著眉焦心道。
“不管賣的出賣不出,明兒個咱都得走了”顧七將鍋子里的樹根湯盛了一碗給顧大年,又往里頭多填了兩勺野菜葉子。
“又要走,咱這是要往哪里走也!又能走到哪里去吆!"顧大年說著不免哀聲嘆氣起來,他們已經走了三個月了從顧家村走到柳縣,又從柳縣走到如今的臨平鎮,都走了大半個渝州府了,怎地還沒走到頭呀。
“哪里有吃的就往哪里走,哪里有活路就往哪里走。”顧七的聲音有些空,好似不是在說給顧大年聽而是在說與自己聽:
“臨平鎮上的住戶如今已經空了六七成了,若是老天爺還不下雨,只怕臨平鎮外的小安河也撐不上幾個月了。
爹,山腳下的樹根前幾日就被災民挖光了,就是這臨平山上的也所剩無幾了,明早定是要走的。”
“可不是,想活著就得走,眼瞧著走到閻王殿那天也算是到頭了。”
這種喪氣話顧大年不是第一日說了,顧七從穿來那日起便斷斷續續的聽著顧大年說著這樣的話。如今三個月過去,卻也沒瞧見顧大年有一星半點輕生的念頭,每日里自己煮的樹根野菜湯他也都是喝了大半,這才罵罵咧咧的將剩余的拿給自己。
這不,顧大年一邊沮喪的罵著賊老天,一邊卻是手腳麻利的將鍋里的葉菜葉子樹根燙都刮拉個干凈。眼見著一滴都滴不出來了才將手上的空鍋子不情不愿交還給顧七,想著又不甘心,忍不住提高了聲量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