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在后院轉了一圈,見整個后院除了劉守正的妻女外,另外還有主屋伺候劉夫人的四個侍女,一個婆子。一雙兒女處各有一個侍女,一個婆子,小廚房里則還有兩個廚娘一個燒火的幫工。角門處有個看門的老漢。不見管家,也不見小廝,顯然是被劉守正帶去前院了。
內院沒有巡邏的侍衛或者衙役,沒多會兒,顧七就將整個府衙后院摸透了。
這會兒臨近巳時三刻,顧七不太厚道的摸到后院的小廚房處,想看看這位劉大人家到底是什么伙食,此時里頭忙的熱火朝天。只見廚房內一個廚房婦正艱難將偌大的蒸籠抬起,因著手腳不穩,蒸籠上方的籠蓋抖了一抖。身側的另外一個廚娘見狀忙上前幫扶了一把:“小心些,若摔著了,耽誤小少爺小小姐午食,夫人可饒不了咱們。”
“我省得。”先前得廚娘點了點頭,兩人幫襯著合力將蒸籠抬了下來。
顧七隔著后廚小窗往里探去,正好看見其中一個廚娘掀開了籠蓋,水霧散去,蒸籠里整整齊齊放著二十幾個白面饅頭。
“林管家這會送來的白面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蒸出的饅頭瞧著模樣也好。”廚娘聞著剛出爐白面饅頭的陣陣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咽口水。
“別想了,這不是咱們幾個能吃的上的。統共就這點白面,夫人房里的絹丫頭,每日里都來咱們小廚房點數,少一兩就得讓咱們吃不了兜著走。”另一個廚娘左右看看小心提醒
“放心,我曉得的,我就說說罷了。”先頭的廚娘撇嘴:“老爺倒是個為人寬厚的,夫人的性子就小了些。若不是眼下麓山郡內也找不到什么好伙計做,我委實不想在這府衙干下去了。聽著名聲倒是好聽,可每個月的月錢只有那么一點點,留給咱們吃的也是最差的苞米面,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貨色,一股子陳霉味。”
“你便少說兩句話吧。莫要被夫人院子里的人聽到了。”另一個廚娘安撫著,又嘆了口氣道:“咱們麓山郡現在什么光景,除了柳行街外頭哪里還能尋的到糧,前兩月我出去了一趟,聽我家那口子說柳行街那里的苞米面價格又漲了些。他手里拿著的苞米面我瞧了,也是一股子的霉味,就這還花了不少銀錢。咱兩在府衙后院至少不用擔心餓著,也不用擔心沒水吃已經算不錯了。”
“真真是做孽了。也不知道咱們麓山郡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好好的一個郡城幾年的功夫就成了這般模樣。”
“可不止是麓山郡,我家那口子說整個渝州府都是糟了罪的。也不知道這日子還要過多久,你且小心些,莫要真丟了這差事。”那個性子緩和些的廚娘一邊說著,一邊在一旁取了食盒將饅頭裝盤收進食籠里,又取了一旁的醬缸,從里頭撈出一些腌菜,切成小蝶后一同放入食盒內:“這腌菜也沒多少了,趕明兒林管家來時得提一句。”
另一個性子急切的廚娘點頭:“這腌菜可少不得,少了一頓,夫人就得發火。”
腌菜?
顧七朝著醬攤子放心看去,廚房內的光線不算同明,為此一時也看不出里頭放的到底時哪種腌菜。
在大康境內不論南北兩方其實都有做腌菜的習慣,最常見的時酢菜,與芥菜類似,另還有九頭芥也是大康百姓最喜歡的腌菜品種。
此外,到了冬日,醬菜泡菜在各地也均可見到。
以渝州府之前的土地情況,米糧種不得,蔬果自然更加艱難。加之新鮮蔬果并不好運輸,故此在麓山郡內,只要銀子足夠多,想買點米糧、肉食甚至藥材都不算太難,唯獨想吃口蔬菜比登天還難。
顧七之前也想過運輸蔬菜的事情,只苦于脫水工藝費事費工且口感不算好,新鮮的又沒用冷鏈車存放,一路山高水遠的,勉強到了麓山郡內也都臭了,卻是實在沒有想過其實可以運輸些腌菜、泡菜過來,雖說這些腌制過的菜品不能和新鮮蔬果去比較,可勝在足夠開胃下飯,且價錢便宜好運輸,最適合麓山郡百姓購置。
顧七正思索著,那邊廚房已經將醬菜攤子重新掩蓋起來了。又將一旁熬制了許久的大鍋打開,片刻陣陣肉香從小廚房內順著窗口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