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觀摩區乃至周遭所有看熱鬧百姓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帳幕上,左側小小的帳幕掀開,率先走出盛裝打扮的小丫頭。
小丫頭身穿著一襲七折,又稱七破的誦紅裙,紅色本就極映膚色,愈發將其白皙的膚色襯的有若凝脂,而初唐時流行的窄衣小袖裙裝式樣則極力凸顯了修長的身材,再加上她那極具異域風情的精致美顏,當其從帳幕中走出來時,柳輕候第一眼看去竟覺得眼睛有些不適,無他,小丫頭此刻漂亮的簡直扎眼。
就在這時,右側帳幕的門也已掀開,頭戴奇古高冠、身穿大袖麻衣、腳上同樣是一雙麻布履的老樂師走了出來,白發蕭然,手中捧著一具斑駁古琴。
小丫頭當先,柳輕候捧著她的琵琶拖后半步,老樂師在最后壓陣,三人成行往高臺行去。
走不幾步剛剛離開帳幕的遮蔽區,片片喧鬧聲嘩然而起,沒辦法啊,他們這一隊的造型實在是太搶眼了。
九娘雪肌玉貌,深目高鼻的長相已經與其她那些參賽者截然不同,況且她還是今天第一個不走豐腴艷美路線的,這之間的反差本就極為引人注目。
況且他身后還跟著兩個更招眼的家伙,柳輕候的光頭、飄飄灑灑的玉色僧衣簡直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而他那俊秀的面容恰又與九娘的精美相得益彰,這兩人走在一起,當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協調,但多看幾眼后又怎么看怎么舒服。
這就夠矛盾了,偏偏后面還跟著個容貌奇古的老樂師。拜托,這都已經開元盛世了,誰還在秋天穿保暖性并不好的麻衣,而且那麻衣還是幾乎沒有什么裁剪的式樣,一看就是古風盎然,跟現在隔著幾百上千年的距離。
總之,這老頭往哪兒一站的感覺就是千年隱逸終于離山而出,從容貌到服飾都透著濃濃的生人勿進的高冷。
胡風紅顏少女、俊逸僧衣沙彌,再加一個麻衣危冠的高古野人,怎么著都不該湊到一起的三人偏偏湊到了一起,這紅塵與出世的對比,白發與紅顏的反差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三人甫一亮相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無論是真喝彩還是喝倒彩,總之其彩聲之大可謂開賽以來第一,只聽此刻的聲勢之盛甚至連蕭五娘子的出場都給壓下去了。
柳輕候聽著喧鬧的彩聲心里忍不住有些自得,后世那么多綜藝不是白看的,瞅瞅,聽聽,當日他強行越過蕭大娘子給老樂師和九娘搞的這形象設計簡直先聲奪人的完美。
哥要的就是這對比,要的就是這反差,現如今的醉夢樓要的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高臺另一側也有幾個帳幕,只是更軒敞,里面的陳設更精致華美,其間還有仆役小廝進出服侍。能在這些絕佳位置的帳幕中擁有一席之地的都是行會邀來觀賽的嘉賓,個個非富即貴。同業行會的公關手段嘛,很好理解,且早也成了慣例。
喧鬧的彩聲驚動了大多都在相互隨意閑聊的嘉賓們,順著彩聲看去,嘉賓中一位慵懶的白胖中年身子猛然前傾了一下,片刻后猶自不敢相信似的側了側身道:“杰馳,你仔細看看……”
不等他說完,落后他半步而坐的隨行清客先已答道:“東主沒看錯,這小和尚就是終南山中在佛祖像前大啖雞肉的那個”
白胖中年稍稍一怔之后忍不住笑了,“嘿,這小和尚每次見面還真是人不出奇不罷休啊,上次是在佛像前吃肉偷嘴,現在又廝混到了妓家,難倒是動了春心想偷人?”
話說完先已失笑,隨即點了點賠笑的清客道:“夏卿先生今天來了嗎?近來京中名士們大半北上,縱然沒走的也已在收拾行囊,李行首要想湊場面不會放過他的”
“東主好玲瓏心思,夏卿先生的確是來了,就在旁邊那個專為招呼風流名士的帳幕里,在下適才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