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對玉鐲打底,再加上提前備好的文房四寶等物,柳輕候趁著晌午散衙求見了許縣尊,因為他拿的是王縉的名刺,所以很順利的就見到了人。
禮物是直接放在門房的,柳輕候與許縣令則是在內宅書房說話。
其實主要就是許縣令再說,柳輕候微笑靜聽而已。或許是隔了幾天的原因,又或許是在自己家的緣故,總之許縣令比那天早晨送別時可矜持的多了,臉上神情淡淡的,分明王縉的名刺就放在手邊,他卻不提這個茬兒。
狗日的,難怪那么多人都說當官兒的就是個狗臉子,這話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假。
正沒油沒鹽說著的時候,一個膀大腰圓的青衣婢女提著茶甌走進來,先給柳輕候添了茶湯,在給許縣令添時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夫人說,這個客人是知禮的,你可莫要為難人家”
柳輕候看的真真兒的,這個青衣婢女其實就是借著斟茶的由頭來傳話的,她也確實是有耳語的動作和意識,但無奈的是中氣太足,身體共鳴腔的效果太好,所以才把耳語弄成了個大白話。
青衣婢女話剛說完,柳輕候立即端起茶盞做低頭飲茶狀,他實在不能看許縣令那張尷尬的臉,否則兩人都尷尬。
青衣婢女傳完話就走了,臨走之前還給了柳輕候一個如花般燦爛的微笑。然后許縣尊也就沒了說話的興致,明顯是敷衍著的又說了幾句后,提筆在書案上寫了張便箋遞給柳輕候,然后就開始端茶盞。
端茶送客唐代就已經有了,柳輕候自然明白意思,收好便箋恭敬告退。
出了縣衙內宅,柳輕候拿出便箋一看,上面寫的內容是秘書監王縉舉薦他入縣學,請孫教諭嚴加考校云云。就這內容堂皇正大,走到哪兒都別想找出毛病。
看著便箋柳輕候的心思飛的極遠,甚至飛到了長安,飛到了裴耀卿身上。
這段時間裴耀卿的封賞和下一步去向一直沒定,難倒是這兩天有消息了?老虎既已離山,狐假虎威的借勢也就靠不住嘍。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
到孫教諭家就好辦多了,除了來時備好的禮物外,柳輕候又找了一家羊屠鋪子,撿那最肥壯的挑了一腔當場殺翻。他原想著好事成雙送個兩腔羊,但細想想一年要打好幾次交道的,還是細水長流吧。
羊肉殺好剝盡,柳輕候會完賬就讓羊屠鋪中伙計把肉送到孫教諭家,此言一出,屠戶及伙計都笑。
那屠戶一邊磨著剛剛用過的尖刀,一邊臉上橫肉亂顫的說道:“孫教諭是個清水官兒,到他那兒就沒啥大事兒,不管你求什么,這一腔羊都能給你妥妥帖帖辦下來”
這時,旁邊伙計跟著插接了一句,“一腔好肥羊上門,孫教諭這個月的堂算是過了”
“滾,就你嘴碎,還不快去”,屠戶嘴里呵斥,臉上卻是笑的歡快。
事實證明那羊屠是有真知灼見的。剛剛見面時四十來歲老學究模樣的孫教諭還是很不咸不淡的,尤其糾結著柳輕候的寸頭和身上那襲僧衣,盡管柳輕候按照王縉的說法給了解釋他還是不能釋懷的樣子。
等到中間有個小廝進來一圈兒后態度就變了,便箋也收了,事兒也辦了,能通融的也都通融了,搞得柳輕候怪不好意思,后悔剛才真該送兩腔羊進來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