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宣陽坊了嘛,怎么還哭了……哎呀,是不是無花欺負你了?”
九娘子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你個死丫頭,說啊,到底出什么事了”,蕭大娘子手立馬就起來了,都已經到了九娘子耳朵上才勉強忍住沒去揪。
九娘子勾著頭把剛才的事情說了,柳輕候的那些話更是學的一句沒落下。
蕭大娘子聽完就怒了,“那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女不多情,放著艷福都不會享的傻和尚,看老娘這就去把他那禿腦袋敲醒給你出氣”
“大姐……”,九娘子一把抱住大娘子的胳膊,而后嚶嚶的哭了。
蕭大娘子轉身過來把九娘子攬進懷里,一只手不斷在背后摩挲安撫著,音量也低了下來,“九丫頭,其實無花那沒良心的沒說錯,他能跟你說這些話也就是真心為你好。你雖然沒見客,但自小也是在北里在平康坊長大,該知道他說的都是正理,要想好好活個人終究還是得靠自己,誰都靠不住,都靠不住啊”
九娘子藏在蕭大娘子懷里,“大姐,我聽到了,他要進學考科舉了。他那么聰明……我以前還勸他去考,但現在我不想讓他考了,我不想讓他搬出去,我也不想要這戲場,就想一切跟以前一樣”
“傻丫頭,不可能了,永遠不可能了”,蕭大娘子的聲音很低沉。
“我知道,所以……大姐,我心里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難過有什么用,你得去爭,去搶”,蕭大娘子一把把九娘子從自己懷里拽出來,“小和尚也不是不喜歡你,你也對他有情,但男女之間這情呀愛呀的不能沒有,也不能完全指靠,你不僅得對他有情,更要對他有用,這才有個未來,有個長久”
九娘子長的能戳死人的睫毛上猶自掛著淚珠,雙眼緊盯著大娘子。
“讀書進學科考都要花錢,年深日久的還不是小錢就能夠的,無花窮的要死,他花那么多心思創辦戲場為了什么?還不是將來一應花銷都得指靠著戲場,你把戲場經營好了就是對他有用,他能離得開你?
他就是能離得開你的人,他能離得開你幫他賺錢?九丫頭,你記住嘍,這世上啊就沒有人是不愛錢的,也沒有那個男人是錢栓不住的”
九娘子猶自轉著淚珠的眼睛里神采開始慢慢充盈,點頭時因為力氣用的太大差點兒把尖尖的下巴戳進胸里。
鼓勵九娘子自立自強的一番話被大娘子解讀成金錢萬能,柳輕候若是知道只怕當即就得噴出一口老血。他現在終于能將全天的時間都用在讀書練字上了,看書看累的間歇依著院中的桂花樹吹幾曲長蕭,真真是有點歲月靜好的意思了。
夕陽西下時分柳輕候收起筆墨書卷出了小院兒,約定的時間到了,楊崇義他們也快到了。
柳輕候到達戲場沒多久,楊崇義和王縉也到了,因是那中官不讓人接,楊達就守在宮城外關注他的車駕。
三人等了很久,上次那中官依舊沒到,三人間的閑聊也就持續不下去了,枯坐默等,直到小戲搬演將要開始時,楊達才匆匆而回,從他乘坐的輕便馬車上還有一人一并下來。
那人年紀二十歲出頭,穿著普通人的衣服,臉上光滑潔凈的看不到一根胡須,再一仔細打量,有些面熟,卻是上次跟隨那中官一起到過慈恩寺的小太監。
楊達引著小太監到了楊崇義面前,說話的內容是那位中官因有要事難以赴約,若得便改日再聚云云。
柳輕候跟楊崇義接觸的時間已經不短,能看的站出來他雖然臉上沒什么異常,心里只怕是操蛋的很。
原以為既然那中官不來,也就沒自己的事了。孰料小太監跟楊崇義說完話并拒絕他挽留的邀請后竟然跑到了自己面前,還神神秘秘的要跟他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