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戲開始搬演之后,張道斌看的異常認真細致。
不一時兩場小戲搬演完畢,張道斌并沒有急著退場,“把他們在臺上演說唱念的內容給我準備一份”
我靠,這是要搞劇本審查啊。柳輕候頷首以應,“好”
“這種帶靠背的胡凳有點意思,也給我準備四張,還有茶湯、小食都備些,這兩樣不要另外安排,務必要跟戲場看客們吃的喝的是一個味道”
柳輕候再度稱是。張道斌臉上露出些笑模樣,“你給老公我說句實話,這夜夢遇仙可是真事?”
我靠,都說是夢了還要問什么真假,這可怎么答?柳輕候只能淺笑著含糊道:“夢嘛,哪里有什么真假?譬如莊周夢蝶,真作假時假亦真”
張道斌聞言大笑,不過他這大笑是表情放開了聲音卻壓得很低,看著就有些怪異,“說得好,無花你這話中大有禪機,但是老公我著相了。夜夢遇仙中那首詩不錯,前些時大家游西苑時還欽點李龜年唱過的”
“大家?”
“就是陛下,這是宮人對圣天子的稱呼”,張道斌揮揮手,“但這兩場小戲中老公我倒覺得那《白蛇傳》更可人眼,因果相循,浮生如夢啊,阿彌陀佛”
《白蛇傳》最初被寫進明代白話短篇集《三言二拍》之前早已在民間流傳,究其本質就是一民間百姓群體創作后又經過文人加工的傳奇故事。
如今張道斌愣是從里面看出了《金剛經》的禪意,這腦回路之清奇讓柳輕候無語的很,但他的話也不能不接,“是啊,浮生暫寄夢中夢”
張道斌眼神一亮,口中還將柳輕候這句話重復了一遍,正要說什么時汪大用從外面跑進來點頭示意。
張道斌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走,口中猶自對柳輕候道:“看來這一年來你的禪功又有精進,年來除了修禪可還做了別的什么?”
正陪著他往外走的柳輕候心中一動,這是多好的話口兒啊,說還是不說。
他這邊還在猶豫,前導的汪大用看似無心的接了一句,“無花僧去年已經在藍田官學進學了,我下午先行來安排時,他還正在為拿不到明年禮部試的鄉貢生名額犯愁”
聞聽此言,柳輕候真恨不得撲上前抱住汪大用猛親一口,哥們兒夠意思,這話接的再漂亮沒有了,至少值它三十二個超級贊。
張道斌腳下頓了頓,扭過頭來看著柳輕候,神情間頗為訝異,“你不是和尚?”
柳輕候只得又將小時體弱多病,因而佛前寄養的話說了一遍。
張道斌聽完輕哼一聲,“讀書、進學、科舉,俗不可耐,真是白糟蹋了一條好慧根!”,說完就不再說話,徑直由兩人領著到了之前就安排好的密室。
目睹張道斌進門關門之后柳輕候還在想著他剛才那句話,這是什么神回復?又是什么意思?汪大用把話說的都那么清楚了,他到底會不會幫忙?
短短一句話參詳來參詳去卻參詳不出個結果,柳輕候扭頭去看在門外另一側守候的汪大用。
不用他說話汪大用也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他也是搖了搖頭,顯然也沒從那句話里聽出什么端倪來。
想來想去想的頭都疼了,柳輕候索性一發狠不想了。在這件事情上他已經把自己能做的做到了極致,成是幸運,不成也沒什么可后悔的,去特么的,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愛咋滴咋滴吧。
約莫半個時辰后,密室的門打開了,兩個聲音讓了一會兒后張道斌率先從屋里走了出來,身后跟著的李林甫柳輕候借著燈光一看卻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