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如此王昌齡的出京就異常順利,甚至為了鼓勵他這一舉動,吏部還給他升了品階,于是正九品的上階的秘書省教書郎就此變成了從八品下的三門縣丞。
因為在秘書省時跟同僚關系處的不好,王昌齡離京就顯得很寥落,送行的人很少,且基本上都是柳輕候這樣的白身士子。但他本人情緒卻很高漲,不僅看不到一點離愁,意興飛揚的跟那些離京要往邊塞建功立業的士子們有的一拼。
要說最春風得意的就得數名利兼收的楊崇義了。張說罷相之后朝廷雖未大張旗鼓的更改封禪之封賞,但小范圍內確實做了不少調整工作。
就是在這次調整中楊崇義六月份時拿到了一個勛官,且品級還不低。勛官無實職更無實權,同時也沒有俸祿,但這些東西對楊崇義本就不重要,他看重的是勛官所帶來的見官不拜,以及死后可以光明正大寫在墓碑上的榮耀。
這個勛官到手意味著他社會地位的提升,意味著以后與官場中人酬酢時能更平等從容,而這正是楊崇義夢寐以求的。
名到手沒多久利也來了,說來這倒跟王元寶關系巨大。王元寶果真是倒大霉了,這個霉大的幾乎是身死族滅,雖然最終僥幸茍全了性命,但其所控制的商賈貿易卻損失極其慘重,其中楊崇義就是咬到最大塊兒肥肉的那人。
登門祝賀楊崇義得勛的那次柳輕候大醉,因為那天的楊崇義實在太熱情也太動情,根本沒給他保留酒量的余地。
事后柳輕候從汪大用口中隱隱綽綽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后宮,準確說是惠妃娘娘發揮了看似極小卻具有關鍵性影響的作用。
距離近的大約如此,距離遠的早已離京的裴耀卿那邊也有消息傳回。早在他當初赴任宣州的路上,宣州境內暴發大水沖毀河防,彼時之州衙因為沒有朝廷詔令而不敢擅自征發徭役加以修復。
裴耀卿甫一到任當即雷厲風行的調集人財物力開始修復,結果工程開始沒多久,朝廷左遷其為冀州刺史的詔令就到了。
宣州是中州,冀州則是上州,雖然都是刺史,但品階卻是不同,這分明是升官,常情來看趕緊走都來不及,但裴耀卿卻因擔憂河防工程而抗旨不行。
他居然就強留在宣州天天親自上堤督工,就這他人還沒走,宣州已有百姓自發串聯要給他立德政碑。而在之前任官地濟州,他的德政碑早已峨峨聳立。
聽到這個消息柳輕候感慨了許久,并于當晚給裴耀卿寫了一封長信,第二天交錢后借由兵部驛遞系統寄給了裴耀卿。
就是在這各有所忙中時間飛快流逝到了新年,因無色放心不下漏春寺而執意不肯來長安過年,柳輕候過年就只能舍長安而就漏春寺。
這一次蕭九娘子沒有隨行,盡管她很想,但話剛出口就被蕭大娘子揪著耳朵給鎮壓了。小丫頭耳朵足足被揪了小半個時辰,人也被罵了小半個時辰,以至于九娘子以后一聽見“小沒良心的”五個字就全身哆嗦,面如土色。
兩個人在山里,還趕上無色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牡丹和馬上,這個年過得怎么樣也就可想而知了。柳輕候實在無趣,加之懶病發作不愿去干侍弄牡丹的力氣活,遂就延續著宣陽坊的生活節奏,讀書、練字、寫詩、背策論,只在天氣晴好的時候才偶爾上山轉轉發散發散。
上元節三天一過完,柳輕候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他發現自己就是個賤皮子,后世被鋼鐵森林逼的透不過氣的時候天天羨慕山野悠游,恨不能老死于林泉之下。如今穿越過來反倒又嫌棄終南山中的冷清了。
對此他心中也是暗罵自己終究就是一俗人,隱居什么的只適合放在嘴上裝裝叉,真要當個日子過起來立馬兒就慫了。
留下兩百貫的錢財后正月十七一早回了長安,常建正窩在宣陽坊寫《白蛇傳》的后續劇本,他這也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科舉考試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