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談說說了個多時辰后各自回房安歇。第二天早晨起來,常建又不知到哪里交游鬼混去了,柳輕候則又延續了昨晚閑的無聊的狀態,下午的時候汪大用來了。
因張道斌的緣故,汪大用現在混上了采買的職事,如此一來出宮就變得方便多了。
他此來是因為《楞伽經》解惑的。他本就讀書不多,又碰上難讀的《楞伽經》難度可想而知,不過其人是個肯下死功夫的,始終沒有放棄,每每攢上一些疑問后便會上門請教。
柳輕候自從上次鄉貢生名額的事情后對他的印象看法大有改觀,盡管自己在佛學上也是個半吊子貨,但面對汪大用的請教卻是竭盡所能,因此兩人之間的關系就變得亦師亦友,越來越近。
關于《楞伽經》的疑問解答完畢,柳輕候見汪大用并沒有急著走,知道他今天時間寬裕,遂就順口問起了立后的事情。
“無花你怎么知道這事?”
柳輕候看他一臉驚訝并小心翼翼的神色后“切”的一聲嗤笑,“長安城里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張燕公果真支持立后?是他主動貼上來的還是惠妃娘娘找的他?”
“這么大事我怎么能知道?”
“惠妃娘娘若真欲立后,就該離張燕公越遠越好,當下市井間的傳言對娘娘很是不利啊”。
汪大用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這還不簡單,張燕公分明是欲取立后之功,更圖復相之計,他是拿惠妃娘娘做跳板的,只不過如此以來御史臺該怎么想?他們豈能給張燕公這個翻身的機會?御史言官又豈是好惹的?”
“此事娘娘和張公公必定會想得到,去歲不是還在醉夢樓見過李林甫嘛?”
“如今在御史臺當家的可不是李林甫,事涉張說復相,宇文融和崔隱甫豈能退讓?尤其是去年那個案子一出之后他們又豈敢退讓?”
汪大用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無花你有所不知啊,陛下尚在潛邸時與張燕公師生多年,兩人之間的情感……總之,張燕公在陛下面前說話份量很重,他復相或者未必,但倒肯定是倒不了的,宇文融、崔隱甫之輩跟他比差遠了”
柳輕候聽的心中一凜,原以為人家走的是臭棋,實際上卻是自己淺薄了。不過他對惠妃娘娘立后依舊不看好。
“這是為何?無花你須知若無陛下首肯的話,貴妃娘娘立后的事情提都不會提出來”
“想想七十年前吧”,柳輕候嘆息一聲,“誰讓惠妃娘娘姓武呢?”
“七十年前?”,汪大用略一沉思,頓即臉色大變,“你說的是高宗廢王立武之事?”
柳輕候點點頭,“就憑‘心有余悸’四字,此事就難成。大用你若得便盡可以勸勸張公公,此事他不宜表現的太積極,比如上次見李中丞之事……至少別在面兒上讓朝官們給抓了靶子,否則是禍非福”
汪大用無聲的點了點頭。
送走汪大用后柳輕候又陷入了無聊,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天實在是受不了了,不行,必須得找點事兒做。
只是做什么呢?
又一天晚上看到常建醉醺醺回來時柳輕候心中猛然一動,釀酒!喊了那么多次,哥這回可是要玩兒真的了。
一念至此,嘴里先就跟望梅止渴似的有了反應,我擦,唐朝酸不拉幾的破酒真是再也受不了了。繼而所有的無聊全然退散,內心最深處對于科舉結果的焦躁也不翼而飛。
柳輕候第二天一大早就從榻上爬起來了,精神抖擻。簡單的洗漱過后鉆進書房開始考慮方案。
唐酒難喝的主要問題在于度數既低又容易發酸,除此之外酒色還十分混濁,賣相很不好看,導致問題的根源在于它是壓榨制成,沒有經過后世釀酒時蒸餾、提純的過程。
改變的路徑就是將蒸餾提純工藝引入唐酒的制作,方法則是整出蒸餾的酒器。這東西難度不大,后世的農村里一家一戶都能干,柳輕候也是親眼見過的。
先是把流程想清楚,繼而就是蒸餾酒器的設計,柳輕候正聚精會神的寫寫畫畫時九娘子送飯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