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輕”柳輕候把姚家拋開,舉起酒樽邀飲,“這半天盡說我了,說說你吧?”
一提到這個話題,王昌齡的好情緒頓時就沒了,而后就是一通瘋狂吐槽,其瘋狂的程度直讓人感覺他到現在還沒憋瘋真是不容易。
柳輕候把他所有的吐槽概括起來,無非就是兩句話:拜迎官長心欲碎,鞭撻黎庶令人悲。
硤石本就難為官,他還是個不上不下的縣丞,更關鍵的是他還是個典型的詩人,這三樣撞一起,不適應是必然的。
吐槽到最后,王昌齡仰頭猛飲了一滿樽,也不顧胡須上淋漓的酒水放聲嘆道:“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就在秘書監,至少還能圖個清靜。且看這次考功吧,升遷我是不指望了,要是能動動地方……”
還沒等他說完,柳輕候已是脫口而出,“別動!”
“為什么?”
王昌齡這一問還真是把柳輕候給問住了,這些天的經歷讓他隱隱感覺硤石是有機會的,而且是那種大到嚇死人的機會,但這在當下僅僅只是感覺。
至于這個機會是不是真的,能不能把握住,該怎么把握住當下則全是茫然,以至于他根本無法回答王昌齡,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沒法回答。他手中掌握的東西太少,不確定性又太多。
這個沒法兒說,也就只能從別的方面來勸。至于勸的內容嘛就跟后世常被長輩們勸說要腳踏實地一樣,情況不同道理則相同。
但這樣的勸慰顯然沒什么效果,愁腸被引動的王昌齡操起了最擅長的借酒消愁,柳輕候必須得陪著啊,于是大醉。
醉到王昌齡怎么走的都不知道,醉到大睡,第二天早晨醒來是頭也疼,腿上的肌肉也疼,難受的要死卻又不想動。索性賴在榻上順著昨天被勾起的思路想機會的事情。
想到這個就后悔昨天怎么沒問問王昌齡關中缺糧的具體原因。
長安缺糧、天子出奔就食、江南漕運糧船受限于三門腸梗阻、三門山中幾乎可以確定存在的平道……
想著想著一會兒激動萬分,一會兒又萬分沮喪。這個事情實在太大,簡直是天大,但自己的能力與地位又太低,分明能看到大金山卻隱隱可望而不可及的狀況真是太特么折磨人了。
想來想去也理不出頭緒,柳輕候正自煩躁的時候朱大可從外面“滾”了進來,見柳輕候已經醒了,遂就湊上來將手中拿著的幾份拜帖遞過來,言說有當地士子前來拜會。
拜會個屁啊,且不說自己現在根本沒心情應酬這些人,就是有也不能干,這不是給姚家添不自在嘛,當日沒管住嘴走了火,現在低調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