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既然是姚家婦人,這份舊情就不能不念,所以姚家不會再催逼官府征剿他涂氏;但與此同時老身也是仁兒的祖母,不能不念及這份祖孫之情,所以涂氏休想在做出如此目無法紀之事后安享招安,除非仁兒痊愈,或是老身死了,否則便是鬧到天子駕前他也休想。你可記住了?”
劉老夫人的話斬釘截鐵,柳輕候躬了躬身示意牢記,“下晚必定將國公夫人的話原原本本加以回復,只不知老夫人能否賜一信箋,或是取信涂氏的信物?”
隨著劉老夫人一聲吩咐,一個丫鬟進來,并很快銜命而去,待其再次出來時手中捧著一支式樣古樸的金步搖發簪。
“這是老身與拙夫成親時他們送來的賀禮,而今原物璧還,姚氏與涂氏亦恩斷義絕。”
事情辦完,柳輕候起身告辭,卻被劉老夫人給叫住了。隨即他又命那丫環捧出了一個錦盒,打開后里面裝著一紙房契。
“當日你畢竟是在我姚家別業中被擄掠而去的,在此之前還留下了一個不錯的樓名和楹聯,加之拙孫又是由你護送而回。賞格也罷,致歉也罷,這套長安開化坊的宅子你就收下吧”
這……柳輕候當然是不能要,堅辭力拒,誰知卻把劉老夫人給搞毛了,“柳生,莫非你真以為姚家是恩怨不分之人?收下,自此你我兩不相欠。此外,涂氏之事已了,你也就沒必要留在硤石了。來呀,送客!”
柳輕候拿著被逼收下的房契走出正堂,想著劉老夫人已經帶有厭惡的眼神及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心中滋味難言,只覺世事離奇真是遠超預料。
還沒走出姚府,就在門房不遠處看到一條繩子綁了兩個管事,其中之一是門房那個,另一個則是之前被踹了一腳的那個。
繩子殺的有點緊,兩個管事此刻真是狼狽不已,盡管如此兩人還在相互攻訐,旁邊有不少姚府下人圍觀,卻幾乎沒看到一個臉上有同情之色的,尤其以那之前花廳中的華服公子蹦的最歡,手指著煽風點火的那個管事喊打喊殺。
果然果然,凡在外狐假虎威之輩對內也必定是諂上欺下,人嫌鬼憎,性格使然,古今如一。
柳輕候沒心思看這群魔亂舞的亂象,出了姚府徑直回到萬客來客棧。拿出那枚金步搖看了又看,嘴角翹起的同時直欲放聲大笑。
那套宅子當然是意外之喜,但與之相比,這支金步搖代表的劉老夫人的答復才是今天最大的收獲。
知道三門山中有個巨大的機會,但就因為這機會太大反而無力把握。在這種情況下,對柳輕候而言最好的局面莫過于維持原狀。
當下想要維持原狀的最大敵人就是涂五,但如今有了這支金步搖,有了這支金步搖代表的劉老夫人架在中間,涂五就是再牛也別想繞過去。
以劉老夫人的性格和身份,成事或許不足,但若要壞一件事,就是當今坐天下的李三也得顧忌她幾分,更別說正一心瞄著相位的宇文融了。
哈,一場劫持使得花果山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想要招安,還真如劉老夫人所說,除非姚仁痊愈或者她死了。五先生啊五先生,你就且等著吧,只希望你的身子骨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