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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鉷見李林甫終于從那些條令上抬起頭,嘴角綻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笑容,不過這笑容是一閃而逝,隨即就換上了沉凝肅正的御史臉,“那柳輕侯年方十七便高中狀元,真真是開國朝前所未有之先河。按說如此俊彥人物該是個知禮的,誰知竟穿著僧衣進禮部學禮,真真是斯文喪盡,聽說徐元固徐侍郎對他頗不以為然”
王鉷口中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李林甫的臉色,無奈他的道行修煉的還不夠,竟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直到他這番話說完,李林甫始終一言未發,但眼神卻又是明顯的在示意他繼續說,別停。
這樣的眼神逼的王鉷一點退路都沒有,想著今天這一趟既然進來了也就斷沒有再退縮的道理,當下心中一發狠口中續道:“由柳輕侯想及裴冀州,他身為主考今科卻敢如此取士,焉知其中沒有內情?”
李林甫的臉色依舊沒什么變化,但嘴里好歹吐出了一句話,“你們想以昨日徐元固對柳輕侯的不滿做引子,彈劾裴冀州?”
“這只是下官一個人的想法”
意思既然已被挑明,那王鉷就絕不會再有任何保留,“前年離京之前裴耀卿還只是濟州刺史,濟州不過一下州。兩年之間其人先任宣州刺史,復任冀州刺史,宣州為中州,冀州則是上州,這哪里是任官,分明就是在……走資序”
早在兩年多前裴耀卿就有入主京兆府的呼聲,最終卻敗于資序太淺。王鉷料定此事李林甫不可能不知道,頓了頓之后,他才將今天這一趟最該說也最想說的話兜了出來,“那裴冀州與中丞大人年紀相若,品階相當,若在地方倒也沒什么,但此番既已回京……中丞,不可不防啊!”
此言一出,王鉷心底長舒了一口氣,不管結果如何,自己這張投名狀總算是扔出去了,也就再也不用受那忐忑難安,茶飯不思的心理折磨了。
李林甫靜靜的看了王鉷許久,“王監察卻是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此言實不忍聞,去吧”話沒說完,他已低下頭去繼續看那厚厚一疊條令了。
就這反應?
怎么會這樣?
剛剛輕松下來的王鉷馬上陷入了無邊的尷尬,只是面對低著頭不發一言的李林甫他又能如何?
最終,王鉷咬牙站起身向外走去,腳步沉重到全身再沒有一點力氣。
賭輸了!此刻他的心中有著說不盡的悔恨。
堪堪就在他要推門而出時,身后李林甫和煦的聲音傳來,“此事切不可輕舉妄動,爾行事雖然荒唐,但用心卻是好的,且好生做去吧”
就此一句,王鉷如蒙大赦,剎那間的激動竟使他有些失控,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哽咽了,“謹遵中丞訓示”
出了公事房許久之后,心中如飲甘霖的王鉷才想到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
適才李中丞說的不是不該做,而是不可輕舉妄動,為什么?
兩天學禮結束的時侯柳輕侯等人也順理成章的完成了釋褐,柳輕侯自穿越以來第一次脫下身上的僧衣換上了簇新的官袍,留著寸頭的腦袋上也蓋了個帽子,這番打扮一變當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習慣。
不習慣是不習慣,卻一點也不影響好心情。柳輕侯摸著因為簇新而有些顯硬的官服心里差點內牛滿面。兩年有余,歷經波折,這身衣裳來的真是太特么不容易了。
昨天早晨來學禮時還是白身士子,今天下午離開禮部時已是官服煌煌,進士科新進士及雜科進士們魚貫離開皇城時不出意外成了整個皇城的焦點,而領銜走在最前方的柳輕侯更是焦點中的焦點。
回到家中闔家奴婢免不得大驚小怪了一回,柳輕侯卻惦記著第二天要前往裴耀卿府拜座師的事兒,按當下的慣例規矩,放榜之后第三天新進士要拜主考官行座師禮,自此就算正式定下師生之份,座師與門生的關系也將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