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房回內宅的路上,隱隱約約想起來昨晚好像是柳寒光回來了。這貨在身邊吧可招人煩,三天兩頭都得用竹竿子捅他;但真要走了一段時間,倒還怪想的。畢竟是身邊唯一一個能陪著吃辣醬的,這樣的嘴巴不好找。
一念至此,柳輕侯就轉往柳寒光的居處。
柳寒光太高冷,不僅不要人服侍,就連住的地方也是自己挑的最小最偏的所在。跟他你就不能客氣,他也不懂,所以柳輕侯找到地方后一頭就撞了進去。
柳寒光正在吃飯,這沒啥稀奇的,稀奇的是他的正屋里居然還有一個人。此人看不出真實年紀,說他四十多,像;五十多,也像;六十,也不意外。
其人身量不比柳輕侯低,胖瘦適中,沒戴帽子的頭發上星霜點點,容長臉原本倒還清秀,可惜卻被右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給破壞了,這使得他平添了幾分陰柔的猙獰,感覺就像一條蛇,毒蛇。
見他進來,柳寒光“唰”的一下站起來。
柳輕侯早就發現了他這毛病,只要是在人前就絕不會坐著,能不進屋就不進屋,即便是進了屋也永遠是站在門口或是窗邊。
但剛才,他卻是跟眼前這毒蛇一樣的男人在坐著吃飯。柳輕侯沒搭理直戳戳站著的柳寒光,他強烈感覺一只名叫秘密的兔子正在躍躍欲試的要蹦出來。
面對柳輕侯突然的闖入和打量,那人依舊放松的吃著飯,甚至還特意伸出筷子點了點辣醬,“這東西不錯,實是配胡餅的上好佳物”
這人的聲音居然很好聽。柳輕侯扯過一張椅子坐下來,笑笑道:“喜歡就多吃點兒,上門都是客嘛。只是還望賜告名諱,以免太過失禮”
“我叫柳萬洲”那人說出這個名字時眼神中有著明顯的恍惚,雖然只是一閃而逝,隨即接續道:“只不過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用過了,這些年認識我的人都叫我為留恨天”
柳萬洲說完,朝著柳輕侯笑了笑。
柳輕侯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他現在想哭。眼前這人居然是裴耀卿口中屢次造反的大反賊頭子。
柳寒光你特么夠狠。
強忍住心頭的驚濤駭浪,柳輕侯極力保持著笑容站起身來,“幸會,幸會!既如此我就不多打擾了,柳先生慢用”
說完,轉身便往外走。他現在只想快點出去,只想出去之后趕緊撥打110,至于兔子什么的,讓它死去!
這可是造反,十惡不赦之重罪第一的造反!但凡與之相關的人和事別說糾纏了,就是沾上都有不測之禍;更要命的是這個柳萬洲居然還是在開元年間屢屢造反,由此不用多接觸已大約可以判斷出他的眼光和智商。
在封建王朝時代,比造反更可怕的是領頭造反的還是個沒腦子貨。
這人何止危險,簡直就是個已經拆了引信的炸彈。雖然知道他身上有自己一直很好奇的秘密的答案,也能猜到他身份不簡單,但跟巨大的危險比起來,這些都還是算了吧。
家族太大難免會有賢愚不肖,碰上非要作死的就連親爹都沒辦法,不坑爹就算不錯。
眼瞅著都到門口了,身后一個聲音悠悠傳來,“汝父名為柳萬峰,是我的胞兄。你即便想去報官,無奈我們實有血緣之親。對了,忘了說,你的名字叫……”
柳輕侯此時真是心如刀割,聞言直接懟了回去,“我叫柳輕侯,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