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是衙門,不需要綱紀森嚴,也不需要那么多法度。它就是個能讓人愿意回來,一回來就很放松很舒服,一回來就不想走的地方”
“家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下人,要是不管……”
柳輕侯直接翻了她個白眼,“誰說不讓你管了,完全不管豈不是亂套了,家里要是亂糟糟的還怎么讓人放松、舒服?我的意思是該管的管,但也別那么生硬,總而言之就是把所有人都當人,盡量讓大家都能活的更自在,更像個人。只有這樣家里才能祥和,住在里面的人才會放松舒服”
“哎呀,正反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不過你這要求還真高”
“偌大一個醉夢樓戲場你都管得好,咱們這個小宅子又算得了什么。怎么,在我面前還要藏拙不成?放手干吧,我支持你”
“早晨你既然不滿意,為什么不直接說?”
“怎么說?當著她們四個的面說?”柳輕侯哼哼了兩聲,“在你眼里我真就那么傻?”
九娘子心中猛然一甜,抱著懷中柳輕侯的手緊了緊,抬頭看看月夜星空,如此星辰如此夜,真的好美!
一陣“咕咕”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柳輕侯再次輕輕咬住九娘子在他臉上滑動的手指含糊聲道:“我餓了”
“你都一天沒怎么好好吃東西了,快起來”九娘子說話間已經起身,柳輕侯個懶貨無奈之下也只能跟著起來。
兩人一起往外走,假山壘石之間的路并不好走,柳輕侯順手牽住九娘子的手,另一只手則是挽住她的窈窕細腰引著她向外走去。
回到主人居住的后宅,九娘子一迭聲的吩咐都是給柳輕侯上菜上飯,只是她那吩咐中菜要幾味,湯要幾品的細致自然而然顯露出她的改變。
柳輕侯笑笑坐等,慢慢來,大家都慢慢來。哼,當大爺誰還不會是咋地?
于是他就真成了大爺,吃飯的時侯什么都有人遞,飯剛吃完漱口的以及擦臉擦手的就都在一邊等著了,而且干這些事兒的人吧顏值還賊高,看著賞心悅目的。
由儉入奢易,嗯,確實是容易啊,咋就這么舒服呢!
吃完喝完伺侯完,一切舒舒坦坦之后,九娘子拿著一疊子物件走過來在身邊坐下了。柳輕侯接過來一看,上面厚厚一疊皆是拜帖,這些東西看一遍心里有數就行,只是翻到最后一張時有些出乎意料。
這張拜帖的主人名為王鉷,前御史臺監察御史的王鉷。打開拜帖,只見上面素凈的寫著八個字:
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見柳輕侯拿著這張拜帖在玩味,九娘子湊過來看了一眼,“這是昨天送過來的,聽朱二說這王鉷已于昨日動身前往嶺南了,看這拜帖上所書,似是來意不善哪”
柳輕侯聞言笑了笑,“沒事兒,等他能平安從嶺南回來再說”,口中這般說著,心下卻是明白這回算是結了個死仇,在別人眼中他現在有多得意,那王鉷恨他就有多深。
不過柳輕侯也不至于就此怕了,將王鉷這個名字又在心中念了幾遍后順手將拜帖拋到了一邊。再度伸手拿起的卻是一份做工極其考究的泥金冊子。
柳輕侯看了身邊的李商隱一眼,“這是什么?”
“妾身的嫁妝花冊”
一聽到這話柳輕侯反倒沒興趣看了,本已打開的花冊“啪”的一聲合上,“既是你的嫁妝你好好經管著就是,我看干嗎?也不想看。不過你心里得有數,這次大娘子可是下了血本,你別讓她們的日子過的艱難”
此言一出真是滿屋皆驚。這是個貧家女難嫁的時代,新嫁女嫁妝之豐薄直接關系著她在夫家的地位。流風所及,許多人與大戶人家結親不是沖人,而是沖著嫁妝去已然成為常態,不僅不為恥笑,反而惹人羨慕。
紅樓富家女,金縷繡羅襦。見人不斂手,嬌癡二八初。
母兄未開口,已嫁不須臾。綠窗貧家女,寂寞二十余。
荊釵不值錢,衣上無真珠。幾回人欲聘,臨日又踟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