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卿瞥著柳輕侯,“前些時至尊欲立惠妃為皇后,結果如何?此事才過去多久就立壽王為太子!此事斷無可能,至少當下是絕無可能”
柳輕侯無言,裴耀卿所說正與他昨天所想一樣。老媽立皇后被擋住了,轉過頭卻立其子為太子,這讓剛剛反對前事的臣子們如何心安?這樣的事情也斷不是當下的李三兒能做出來的。
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個說頭兒,柳輕侯起身告辭前一并說了許明遠的事,同時也借著王昌齡回信的由頭問了問留恨天緝捕之事。
裴耀卿對許明遠的事情只是點了點頭,其他的一句話沒說,柳輕侯也就不好再問。至于留恨天,京畿道上下已是如臨大敵,只是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他的蹤跡。
柳輕侯走時,裴耀卿送了幾步。
及至兩人將要分開時,裴耀卿輕描淡寫的說了另一件事,“王鉷前往嶺南之前曾往某家門房投過一封書信”
柳輕侯猛的站住了,腦子里也隨之浮現出“山高水長,后會有期”八個字。王鉷往裴府的投書莫非也是這路數?
“他在信中頗多激憤之語,且所說只是一家之言,你也無需知道。告知你此事是要你在御史臺小心些”
略一沉吟后,裴耀卿終究還是補了一句,“李林甫其人心深難測,你在他屬下為官,不可不慎”
柳輕侯點點頭。馬上要走時人又站住了,“老師,我成親了!”
“噢”裴耀卿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大唐律》中嚴令‘當色為婚’,賤籍與良人或官人為婚,杖一百,奴婢按盜竊罪論處。你居于長安,亦是在京兆府的治下,跟某說這事難倒是要自首?”
這番話把柳輕侯噎了個半死。裴耀卿則繼續道:“所以你此次成親的事情某是不知道的,萬年縣與京兆府亦是不知。”
這就是說我前次的結婚不被官府及法律認可唄,看著裴耀卿面無表情的臉,柳輕侯知道再說啥也沒用,轉身走了。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出身,還是聯姻李商隱時的行媒,本就該知道跟他說沒用。
回去的路上,柳輕侯先想著成親的事。隨后又想王鉷的事情已無需再讓朱大可探查。此事十有**是李林甫的首尾,只是他為什么這么做呢?
難倒當初王鉷在制考中種種……竟是出自李林甫授意?但這樣做,他又有什么好處?
從裴府回到家,正好在大門口碰到汪大用,柳輕侯剛笑著招呼一句“真巧”就看到他身后一身普通百姓常服的張道斌。
張道斌不等面帶驚訝的柳輕侯說出啥來,當先一擺手道:“走,去你書房說話”
到了書房,張道斌待柳輕侯把大長今和全智賢都遣走,又命汪大用在外守住門戶后方才開口,“無花,你欲要為壽王行大事,心是好的。只是事情做的太莽撞,好歹也該跟老公我商量商量”
口中雖是嗔怪,但臉上卻是掛著笑意,尤其是張道斌的眼神分明看著很滿意、很欣慰。
這……這讓我怎么回?柳輕侯遂只能含糊道:“當時也是情勢緊急……”
“我知道。你能有此為壽王盡心之念很好,只是現在時機還不合適啊”,張道斌低低的一嘆中有無限惆悵。
在宮內當差,榮辱恩遇都系于天子一身,張道斌這般著緊實也是情理中事。
柳輕侯聞聽此言,心中一松,這次的突發事件怕就怕惠妃這邊舍不得放手,那自己夾在中間可就坐蠟了。不過現在看來這份擔心倒是多余了,無論惠妃還是張道斌都是宮斗的老司機,斗爭經驗豐富的很。“是啊,太早了!”
“對,太早了!”張道斌隔著小幾拍了拍柳輕侯的肩膀,“你能想明白這點最好。此事不可再強力推動,不僅如此,這次還得保他李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