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有這層關系,兩人在察院反而刻意疏遠,甚至還當眾鬧了幾回口爭以為掩飾,效果嘛還是很不錯的。
要交情有交情,要利益有利益,黃干對于王鉷此次意外折戟自是心中沉痛,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若非耶耶的宣揚,秦延壽請罪疏是受柳輕侯指使之事豈能這么快便傳揚的眾人皆知?一個新進官場的雛兒被攪進太子之爭這樣的漩渦,不死也得脫層皮,更妙的是偏偏他還辯無可辯?
難倒要逢人就說此事非我指使?就是說了又有誰會信?
耶耶做到這一步實是對得起他王鉷了,沒想到王銲這無賴子猶自不滿,竟以舊事脅迫要干的更多。
做到這一步已是極致,難倒還要耶耶赤膊上陣不成?只是這無賴子……
一時間,黃干既恨王銲、王鉷,又恨柳輕侯,咬牙切齒之間苦思對策,這個休沐日他注定也是難得輕松了。
休沐日一過,第二天照常上衙。黃干到衙給手下判官、支使安排好任務后回到自己的小公事房理事,但心里亂糟糟的靜不下來,自然也就沒辦法做事。
坐立難安的焦躁了盞茶功夫后,黃干終究是忍不住了,抱著茶盞到了柳輕侯這兒。到時正好碰上柳輕侯在往外走。
“呦,這才剛剛上衙就想溜?圣僧,你可小心著點兒別讓李中丞瞧見,要不有你好受的”
柳輕侯到職御史臺后對他最熱情的就是眼前這黃干,自然對他印象就很不錯,聞言揚了揚手中本子道:“往哪兒溜?我是去送彈章的”
黃干盯著柳輕侯手中的彈章,“這才入職幾日就有彈章了?圣僧你如此勤勉可讓我們不好過啊”笑著調侃完后,他才隨意的問了一句,“誰這么有幸撞上你的第一刀?彈的誰啊?”
在御史臺,這一問可就有點不合適了。柳輕侯楞了一下,還是答道:“彈劾秦延壽”
“嘩啦”一聲,黃干手中的茶盞翻了,茶湯灑的滿手滿袖子滿身都是。
“黃監察,你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沒事”黃干猶如沒感覺到,失態之下一雙眼睛瞪到了極致,“你……你要彈劾他?”
“此人居心叵測,意圖動搖東宮,真國賊也,正可為某試刀。我還要去李中丞處報備,黃兄也快去換件衣服吧,少陪!”
柳輕侯說完笑著點點頭后走了,黃干望著他的背影呆若木雞,他居然要彈劾秦延壽,怎么能這樣?還能這樣?他怎么就能想到這一手?
黃干醒過神時翻腕就想把手中茶盞砸了,忍了又忍勉強忍到自己的公事房時終究還是沒忍住,一把將茶盞摔在地上砸的粉碎,而后全身**的軟癱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這時李林甫已經看完柳輕侯的彈章,簽批之后說了一句,“茲事體大,即刻就送政事堂吧”
柳輕侯答應一聲接過彈章轉身出去,李林甫手握紫毫看著他的背影直至其出房后良久,“終究還是小瞧了他,裴煥之啊裴煥之,按你的心性怎么會欣賞他?”
喃喃自語聲中,李林甫重又伏案下去。
柳輕侯的彈章送到政事堂樞機房后引起了極大震動,并迅速超越其它公文被最快送往三位相公處,半個時辰后,當首輔相公源乾曜進宮與李三兒說事時,這本彈章已經裝在他隨身的奏本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