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光拉著勝春娘子就這么走了,他用行動直接給出了回答。
柳輕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向著兩人的背影悠悠道:“這個女人對你是一片真心實意,好好珍惜吧。想吃辣醬了就自己回來拿,反正你也知道收在那兒。另外……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死了,千萬別讓我知道”
勝春娘子回頭怒目而視,卻被柳寒光一扯著走了。
因為太過刺激而顯得份外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去了,第二天早晨,病周處及手下含淚鑿沉了漕船。一行人循陸路走了大半天終于找到距離最近的村子,并在第二天重回官道,找到了距離最近的驛站。
真到驛站后算算距離,柳輕侯索性放棄了借由驛傳送信的打算,改由烏七買馬親自送信回京,并一再叮囑其務必親自送到裴耀卿手上。
烏七前腳走,柳輕侯后腳就動身趕往硤石,為趕速度他只帶了一個健衛護送,病周處等人則跟著李商隱在后面慢慢趕上來。
李商隱的特質在這一刻顯露無疑,知道柳輕侯是有大事,她沒有半點癡纏猶豫的就接下了這一大攤子事,使得柳輕侯走的毫無后顧之憂。
柳輕侯走的很快。當他到達硤石時滿臉塵土,并刻意改換了僧衣的裝束,就連頭上也戴了遮蓋寸發的幞頭。
年余不見,身為一縣之尊且已年近三旬的王昌齡看著沉穩了許多,但饒是如此他仍是被柳輕侯的樣子嚇了一跳,“無花,你這是……”
“有事稍后再說,先備茶湯飯食,對了,隨我同來的伴當務必要照顧好”
狼吞虎咽吃飯的同時,柳輕侯向王昌齡道明了來意。僅僅半個時辰之后他就拿到了想看的資料,而后一頭扎進王昌齡后宅中的書房。
不把這個藏身于硤石的這個家伙揪出來,就如芒刺在背,基本的安全都沒有還能干什么?
硤石畢竟只是陜州轄下的一個縣,退職人員并不算多,再從不多的退職人員中找出最有可能做出此事的人也說不上難,畢竟這種勾連多方的事情也不是誰想做就能做,都能做的。
看資料梳理的過程甚至比想象中費時更少,最終當最大的可能性集中到一個人身上時,柳輕侯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盡管開始初翻資料時心中似乎隱隱就有了預感,但他真的不想看到當下這個結果,不想看到“他”就是他。
但世間事不如意者常十有**,如之奈何!
時隔一年多后,柳輕侯再度敲響了硤石城中那座小院的門戶,上次來時還是為了辭行。
“吱呀”聲中,門開了。開門的是個身穿素凈衣裳的中年婦人,她分明還認得柳輕侯,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后臉上就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你回來了?”
“回來了”柳輕侯口中說著,隨手已將伴手禮遞了過去,邊隨著婦人往里走邊問:“老都頭呢?”
“他困了,上榻休憩一會兒,現在也該醒了。你說你,來就來嘛,還帶這么些東西干啥?都是南貨,可不便宜。人老了,每個白天里總要瞇兩回,晚上正經睡覺的時候反倒睡不著了”
“老都頭今天又去打魚了?”
“他呀,哪天不都得到大河邊走走?行了,就坐這吧。瞅瞅,今天新打下的金絲大鯉魚,我去看看,喊他親自來收拾”
素凈婦人口中說著去了,柳輕侯坐下來看看小院兒依舊是去年的樣子,背靠三門山,面朝大河,抬眼就能清清楚楚看到三門砥柱峰以及從神門、鬼門、人門進出的大船。
“是個好地方啊”柳輕侯喃喃自語聲中,須發皆白的余老都頭從另一邊的屋子里走了出來,邊打著呵欠邊穿著外邊的大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