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家都盼著人選趕緊落地,任務分派定下來心也就靜了,再這么拖下去真是受不了,無花你陛見的時候至尊圣駕前也好好建建言。
柳輕侯笑罵你們當我是誰?李中丞嘛?這么大的事輪的著我一個監察御史多嘴?諸位哥哥們,帽子再高也沒用,捧殺可是御史臺專門對付別人的絕招,用在我身上可是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眾人皆笑,因柳輕侯還要去大理寺公干,接風至此就算結束,后面擇時再吃一頓花酒就是。
一時間眾人都走了,花尋芳也乘著她的蔥油車回城了,并未與九娘子和李二娘子結伴。
柳輕侯與裴綜當先并轡而行,裴綜看了看身后落后足有二三十步遠近的大隊伍,騎在馬上的身子微微左側當先開言道:“賢弟大才家父素來都是推許的,當不會看不出能主持此次大檢究竟意味著什么吧”
這些事情柳輕侯沿途的兩個月中曾反復思量過,“世兄想說的是政事堂不穩?”
“對啊。方今至尊自登基以來從未有過在大朝會上面叱宰相之過的先例,由此可見對這三位相公是不滿到了何等地步,雖則當朝拒絕了相公們的請辭,但此事既已發生,相公們又如何自安,如何自處?罷相實已是大勢所趨,勢在必行”
裴綜手執馬鞭指點虛空,語氣堅定,昂揚奮發,“如今長安官場和士林皆在議論為何至尊遲遲不定大檢主持人選,愚兄竊以為此事實是與政事堂換相緊密勾連,大檢天下糧倉確實是大政,卻非急政,不調理好政事堂這人選就定不下來。賢弟以為愚兄所見如何?”
柳輕侯贊賞的看了裴綜一眼,“世兄所言正是愚弟心中所想”
“對啊”裴綜的馬鞭在左手上重重一擊,“反之亦然,此次若能爭下主持大檢使職亦就是圣心默定的相公人選,如此關鍵時機,父親……竟無動于衷,這……”
一般都是當爹的對兒子恨鐵不成鋼,眼前卻是反了,柳輕侯看著裴綜急的跟什么似的樣子真是忍不住想笑,不得不咬了咬舌尖才憋住,“世間從不缺聰明人,尤其是在長安,一件事炙手可熱之時過于熱衷的伸手往往就是火中取栗,怕只怕沒拿到栗子先燒了手。
世兄,此事不能爭啊。莫說不能爭,就是至尊真的選了裴師,裴師也必堅辭”
“這是為何?”
“槍……箭射出頭鳥,尤其還是自己冒出來的。世兄,裴師根基不穩,勉強為之即便僥幸能夠成功也難以久持”
“家父何以根基不穩?”
“裴師是吏干派還是文學派?”
裴綜張張嘴,無言以對。柳輕侯續又問道:“裴師多年仕宦是憑借什么走到今日地位?”
“吏干之才,實績之功”裴綜剛才被堵了一下,此時這八字就答的份外傲然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