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拱手還禮畢擺擺手道:“這值當的什么,季真兄素與江南士林往來密切,你這兒可有那柳輕侯在揚州的謝客榜?”
賀季真聞言哈哈一笑,“你也聽說了?柳無花這一遭在揚州可是攪起了好大一片風浪,江南士子一向眼高于頂,這回卻是心悅誠服!這是從揚州傳抄回來的,我也拿到手不久,來,奇文共賞之”
張九齡接過手的是厚厚一摞,不僅有謝客榜文,還有諸多詩文。張九齡也不多言隨手翻閱起來,不一會兒便將榜文、二十四首詩以及那篇《醉翁亭記》看完了。
賀知章一直等著他,見狀問道:“如何?”
張九齡也沒遲疑,“好詩文!”
“確實是好啊”賀知章復又笑道:“有家鄉士子來信說,只覺揚州風流都已讓他寫盡了,后輩竟無復落筆處,博物你聽聽這話,又何止心悅誠服!”
張九齡抖了抖手中詩文,眼神中極其罕見的透出幾絲茫然,“難倒當日某竟錯看了他?”
當日賀知章為禮部侍郎主持禮部科試時正是收了張九齡的信,并受其影響而將柳輕侯黜落的,其中原委如何不知?
只是多年相交下來他也深知張九齡的脾性,并沒直接去勸,“前些時去拜訪燕公,聽說此次主持大檢天下糧倉之事,柳輕侯舉薦的也是博物你”
張九齡默然點了點頭,“我亦聽燕公說過。再看看,容某在看看吧”
賀知章心底一聲嘆息,出京數年磋磨,張博物依舊是張博物,其心志與主見實非他人可輕動。
兩人這邊說話時,柳輕侯已經對著偏殿大屏風上所繡的《大唐山川地理圖》完成了漕運改革線路的介紹,其實也就是他所上奏章的口頭版。
李三兒聽完,看了看三位宰相及裴耀卿后揮了揮手,“下去吧”
柳輕侯已經做好了回答提問的準備,聞聽此言明白過來自己終究還是品秩太低,尚不夠資格參與他們這個級別的會商。
既然如此何必把我叫來,奏章上已經寫的夠清楚了。柳輕侯心中腹誹,人卻老老實實的出了殿,回到皇城跟李寅告了個小假后便去了楊崇禮的大宅。
以前到楊家走的都是側門,自打中了狀元后一律都是正門,這并不是楊家勢利眼,實是這個時代通行的禮儀規矩,大家相處時看著極隨意,但在有些東西上卻是絲毫不亂。
楊達不在,接待他的是李叔夜。
李叔夜招呼人奉上茶湯,等待楊崇義過來的空閑里將柳輕侯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你在揚州的事情都傳到京城了,干的漂亮,可算替咱們關中士林大漲了威風”
柳輕侯笑著遜謝時楊崇義從正堂屏風后走了進來,看著柳輕侯哈哈笑道:“狀元郎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怎么,這是終于得閑要請哥哥們吃酒了?”
柳輕侯起身還禮的同時臉上苦笑道:“慚愧慚愧,請哥哥們吃酒的事兒只怕還得緩緩。我今日前來卻是請行首江湖救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