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凈當晚想說的就是吉溫之事,現在又如何會開口?打了個哈哈插過去了。兩人又閑話了幾句后他就告辭走了,自始至終那茶湯飲子碰都沒碰。
柳輕侯親自將他送出花廳,目睹他去遠要轉身時,伺候的差人低聲喚了一句,“明府……”
“嗯?”
差人臉上有些漲紅,憋了一會兒后才道:“剛才小人去請楊縣尉時他刻意晾著小人,后來又逼問明府剛剛見了誰”
“你說了?”
差人腿一軟就跪倒了地上,“小人受逼不過”
柳輕侯眉頭挑了挑,“你既跟在我身邊當差沒幾分骨頭管不住嘴怎么行?此事罰你三個月薪俸公道不公道?”
差人身子一僵,聲音都哽咽了,“謝明府輕罰”
“這么大個漢子哭什么,再哭該罰的也得罰,現在既已罰過,你起來自去后宅找管事領二十貫賞錢,就說是我的吩咐”
差人愣住了,不是剛剛罰完嗎,怎么又賞?且所賞還是被罰的好幾倍,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罰?
“罰是罰你有虧職守,此為公;賞是賞你有事不瞞著我,此為私。除了楊縣尉外可還有人向你探問某的行至?”
差人搖搖頭,柳輕侯見狀點了點頭,“若再有此事及時報我,自然少不了你的賞錢,同時也別忘了三月之罰,去領賞吧”
神情復雜的差人走后,柳輕侯自往吉溫處轉了一圈兒,而后回了后宅開始操辦出門探路之事。
上次回來之后僅僅休息了三天,硤石縣尊柳輕侯就又出門踏上了探路之旅。行經的長街上方,一夜風流后慵懶疲憊的楊凈站在窗前看著下方的隊伍。在他身側依偎著的便是硤石縣中最當紅的阿姑長春。
硤石人酷愛月季,頭牌阿姑的花名長春亦是月季之別稱,她也跟楊凈一樣低著頭看著下方走過的柳輕侯,“這個縣尊還真是怪,到任已經這么久了卻連一次詩會文會也沒辦,除了送王錄事到陜州赴任那次之外也不曾辦過飲宴,沒有詩酒歌舞不說,只知道天天帶人往山溝里鉆,這算什么狀元嘛”
“怎么,你就那么盼著他的宴飲?”
長春能在硤石混到如今地位心思是極玲瓏的,聞言一伸手就環住了楊凈的腰,“哎呀,楊郎君你想到哪兒去了?他縱然有潘安般貌、子建般才奴奴也不稀罕,只是聽丫頭回來學說坊間流言,新縣尊有意要在三門山中尋出一條路繞過三門險灘,此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楊凈的手翻腕就到了長春身上摩挲,口中哈哈笑道:“自前隋就有了漕運,這都多少年了?硤石又堵了多少年?這么多年間又是河南尹又是將作大匠反復在山里折騰,哪次征發的人不是成千上萬?若是三門山中真有這樣的路不早就該發現了,還能輪到他?呶,隊伍還沒走遠,你仔細看看他才多少人”
言至此處,楊凈手中猛然一緊,“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