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后,柳輕候離開大河客棧。走在暗影中的他卻沒注意到距離不遠的另一處暗影中正有一人默默注視著他的動靜,這人也是趁夜色來尋魏六的,卻沒料到正巧撞上了他。
柳輕候走后,那人依舊在暗影中站了許久,似是在思忖什么,最終他沒再進大河客棧,轉身離去時晦暗的月色偶一在他臉上閃過,露出的正是楊凈的臉。
第二天早晨柳輕侯照常上衙,見到吉溫后交代他派人看緊謝四儀,吉溫會心一頷首。
這天之后僅僅過了一日,陜州派來官差請柳輕候前往州衙議事,一并指名同行的還有縣尉楊凈。
“許明遠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若不是心中有事,他斷不會坐在州衙召我去議事,吉兄你的感覺怕是要不幸言中了”
吉溫并沒有看他,下巴頦朝策馬遠遠立在一邊的楊凈點了點,“楊縣尉很是神思不屬啊”
柳輕侯順著他的示意瞥了一眼,“怎么了,有動靜?”
“他譴謝四儀去給亡沒民夫的家眷送信去了,就是剛剛臨走之前的安排”
柳輕侯聞言眉頭蹙了起來。給亡沒民夫家眷送信是個苦差,這些民夫是從不同地方征發來的,給他們家眷送信既極耗時間又沒什么好處,謝四儀作為他的親信本不該如此安排。
如此反常只說明他是要支開謝四儀,在當下前往陜州的節骨眼兒上為什么要這樣做?
柳輕侯驀然一笑間高居于小白龍身上的腰背瞬間挺的筆直,臉上不僅不見緊張,反倒多了幾分飛揚的神采,“這趟陜州之行倒有些鴻門宴的意思了,我去會會他們,硤石就交給你了”
說完雙腿稍一使力,小白龍長嘶聲中如箭射出,柳輕侯辭別前來送行的吉溫后直奔陜州而去。
短短四十里距離,剛過午時就到了。王昌齡已在州城門口等候,“使君等人在陪著許員外郎”
柳輕侯聞言不在意的笑笑,想起了自己巡按揚州時的情景。刑部雖沒有御史臺聽著那么威風,但五品員外郎可比八品的監察御史大多了,再則自從貞觀朝太宗時代開始,刑獄就是地方官員考功的重要內容,任誰也不敢怠慢。
“無妨。楊縣尉,一起走吧”
同行的楊凈正上前與老縣令王昌齡見禮,聽到招呼婉言拒了,只說不打擾他二人敘舊,稍后自去州衙會合。
王昌齡看著楊凈進城的背影,蹙眉對柳輕侯道:“我怎么感覺他與你有些生分”
“人各有志,誰能管的了。走,進城。”
中午吃飯是王昌齡安排的,邊吃邊聊,柳輕侯自然問起了許明遠來陜州的目的,王昌齡言說其人到后話說的不多,瞅著卻是崖岸高峻,一張黑瘦的臉冷起來看著還真有些瘆人。
柳輕侯聽到這話腦海中不期然想起許明遠在醉夢樓左擁右抱的場景,他崖岸高峻?這還真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