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澗那邊的藥已經熬的差不多了。
出行在外,一切從簡,除了那重傷的孩子,對待其余的人都多了些敷衍。
嚴青梔將那些石鍋搬到了馬車上,用她路上削出來的木頭勺子給那幾個孩子喂藥。
反正情況差不多,這時候又沒什么餐具可用,索性就這么端著鍋喂了。
這些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們以前并不常吃藥,嚴青竹這個半桶水的郎中開的一些藥方劑量又偏大了一點。
藥喝完沒一會兒,他們的燒都退了個大半,等睡醒之后,人也肉眼可見的活潑了起來。
不過小孩兒的病最容易反復,嚴青梔也沒敢讓他們就這么出去瘋,都被她拘在那里躺著,一動都不讓動。
嚴青竹的情況也好了許多,只有那個重傷的孩子,他還是昏昏沉沉的,偶爾清醒也說不了兩句話,大部分時間不是在昏睡著就是在發燒。
唯一讓嚴青梔心安一些的,就是他不管什么情況,喂藥喂飯總是喂的下去的。
在這個沒有點滴,沒有營養袋的時代,只有能吃才能活下去。
嚴青梔這邊忙忙碌碌,給那兩個燒退了但出了一身汗的孩子擦洗了身上,又換了衣服,正準備端著盆去水邊把衣服洗了,就聽見外面突然傳來了孩子尖銳的哭聲。
她嚇了一跳,瞬間起身移步到了馬車邊上。
就在她撩開簾子想看看情況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水打落葉的動靜,而后就是陸澗的咆哮。
“愛吃不吃!你當小爺愿意伺候你!閻王也救不了想死的鬼,老子管你們死活!”
陸澗的動靜很大,原本只有一個孩子嚎哭的場面,在他暴躁的咆哮之后,瞬間變成了一群孩子嚎哭。
那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聽的嚴青梔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后,才鼓起勇氣下了馬車。
而就在她下馬車的瞬間,剛才還痛哭流淚的幾個孩子突然全都一滯,其中有個小姑娘,細軟的頭發用頭繩扎著一半,散了一半,另一半的頭繩已經不見了,這時候看起來分外滑稽。
她滿臉的眼淚大鼻涕,圓圓的眼睛里滿是淚水,但是在看見嚴青梔下馬車的一剎那,她長大的嘴巴緩慢的閉了起來,讓她的鼻涕瞬間過了河。
如她這般的顯然不是一個,那個這兩天最調皮的孩子,更是把那原本要抹眼淚的袖子抹在了鼻涕上,一行鼻涕甩的滿臉都是,他眼中的驚恐根本隱藏不住,但卻依然十分頑強的扯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討好的笑容。
嚴青梔見此,感覺更累了!
陸澗站在一邊,明明烈日當空,他卻好像身處在陰影之中。
順著那些孩子的視線,他抬眼看到了正跳下馬車的嚴青梔。
某一瞬間,陸澗的心里是有些慌張的。
雖然這些孩子并沒在嚴青梔這里討到好,但他卻也沒因此就有多解氣。
他曾幾何時也是被殺人狂魔嚴青梔的陰影籠罩著的,現在見到別人也是如此,對象還是這么小的孩子,他的心中沒有感激嚴青梔的解圍,反而是跟著一群孩子有了同病相憐之感。
可見嚴青梔留給他的陰影面積有多強大。
嚴青梔走到他們的身邊,看著他們一個個活蹦亂跳,又臟兮兮的樣子。
她沒有當著他們的面說陸澗的一句不是,而是若有感悟的開口說道。
“你們現在能這樣無憂無慮的活著,應該感謝那個已經死掉的和還躺在馬車里的孩子!”
她的話這些孩子聽不太懂,但這些孩子都是鬼市幕后的幫派從各個地方為馭尸宗這種門派搜羅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