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在風雨之中站的筆直,如同插在地上的一桿標槍,就這么看著不遠處的火光越來越近。
火光搖曳,那是掛在馬車檐下的兩盞風燈。
剔透的玻璃是那樣的純凈,與后世的制作水平看起來都差不多了,玻璃燈罩里跳動的火焰是那樣的溫暖,讓嚴青梔突然就有過去摸上一摸的沖動。
拉車的是一匹高頭大馬,膘肥體健,四肢細長有力。
趕車的人穿著斗笠,感受到了前方的嚴青梔,袖子里抽出了一支竹哨,長短幾聲交替響起,車隊后面便有哨音跟上。
那車把式這才拉住韁繩,將馬車停在了官道之上。
嚴青梔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看著站在了面前的馬車。
這馬車比她之前放出去的那輛小一點點,外面看起來似乎很普通,只是嚴青梔可是專業的木匠,稍一搭眼,便看出了這馬車的不凡。
雖然用料并不是多奢華的東西,只是做工精湛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每一分每一毫都正正好好,不松不緊,漆料涂層都是均勻細膩,有彈性空間還不留太大的縫隙。
馬車的鏤空車窗推開著,里面有淡淡的火光透出來,有幾道光影在里面閃動,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幾個男人。
隨著馬車停好,這幾人推開車門帶上斗笠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幾人全是黑衣黑袍的樣子,穿著打扮與嚴青梔習慣的倒是有幾分相似,除了為首的一人手中握劍,剩下的幾人都拎上了雨傘,只是因為帶著斗笠,雨傘便沒有撐開。
幾人從馬車上下來以后,向著嚴青梔的方向走了過來,嚴青梔瞬間警惕,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不過那幾人只是在嚴青梔四五米開外站住了腳步,為首之人對著嚴青梔的方向拱了拱手。
“在下天鏡司密使梅輕舟,敢問前面的可是蘇青蘇姑娘”
他聲音不小,說完話,他的手在干爽的衣服之中扯出了一塊銅牌。
嚴青梔看著那不大的令牌,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熟悉之感。
她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異色,似是懷念,又似是更加警惕。
命運兜兜轉轉,她好像一個逃學的孩子,在外面轉了一圈,最后還是要回到學校里去跟所有人一起參加考試。
來人對她足夠尊重,她只在愣怔之后,便也拱手與那人行禮。
“小女蘇青,見過密使。”
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對方便長長的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如此正好,姑娘有所不知,咱們已經追了你們一路了。”
嚴青梔眉頭挑挑,眼中的驚訝恰到好處。
“追我們”
梅輕舟看著嚴青梔雖然氣質不減,卻仍舊滿身狼狽的樣子,伸手邀請道。
“此事乃是我們左司使的吩咐,具體情況,不如請幾位移步馬車面談。”
似乎是怕嚴青梔多想,他又補充道。
“當然,姑娘若是不愿,我們也自是不會勉強,只是考慮到這里前后無人,又風雨大作,看姑娘一行之中,似乎還有些傷者,才開口邀請。”
“若是姑娘不嫌棄,咱們也可捎帶姑娘一程。”
他將此行目的說的很是清楚,生怕嚴青梔有什么誤會。
這讓嚴青梔還有些受寵若驚,甚至還隱隱猜測這些人如此禮貌,莫不是誆騙自己的。
她還有些不清楚別人對自己實力的忌憚。
若是剛出門的時候,嚴青梔只是勉強擠入一流高手的水平,他們就算謹慎也是有限。
畢竟那樣的人只要人數足夠早晚都能堆死。
可嚴青梔一路廝殺而來,她整個人在飛速成長,她展現出來的耐力和韌性,竟然和她那難得一見的天賦不相上下。
這種人也不是不能靠車輪戰打死,只是損失很大不說,她想要跑的話,炮灰少了都攔不住。
天鏡司現在有求于她,對她禮遇也是正常。
嚴青梔心中警惕,手中的劍柄并沒有半點放松,她有些不敢上車,只怕這些人是誆騙她的,而她弱點太多,若是上了馬車,想要下來可能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不過馬上,她的手就緩緩放松了下來。
雖然嚴青竹瞞了她許多事情,可是到了這時候,她還是本能的選擇了相信嚴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