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旭明的咖啡上來了，許越也說完了。
兩人安靜了一會。
隋旭明看著咖啡，拿起來喝了一小口，然后看向許越，問道：“你知道這劇本是我寫的嗎？”
許越微微一怔，然后坦然道：“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我也還是會這么說。”
隋旭明苦笑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我這劇本改了一年，改了十幾稿，只有這一稿有人投資，不出意外，還能賣出去。”
這許越倒是沒想到，所以他看了看這個叫隋旭明的導演，只見他的臉上充滿了苦楚。
“你是不是想說，改了十幾稿，劇本還這么垃圾，我夠可悲的？”隋旭明似乎看穿了許越的心思。
許越倒是沒這么想，但隋旭明這么問，許越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有點。”
隋旭明見許越坦然承認，心中又是苦澀又是無奈，不過他也有些適應了和許越的對話。
雖然只是個網劇的導演，雖然在拉投資的時候，當了很多年的孫子，但在這些小演員面前，隋旭明地位可就顛倒過來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對自己直言不諱的演員。
可偏偏許越說得很有道理，說的問題也都存在，不像是那些投資人，不懂編劇卻還喜歡指手畫腳干預創作。
“我確實沒有編劇的天賦，但說實話，這一版本也不是我寫得最好的水平，可偏偏之前寫得好的，別人不愿意投資，你說的劇情不接地氣，在投資人那里，這可能就是他們喜歡的內容，是他們覺得觀眾喜歡看的內容，不然我也不可能拿到近千萬的投資。”
隋旭明說道，在他看來，許越說的是有道理，但他只是個小演員，最多也就是一個口直心快的小演員，根本不會懂投資壓力，不會懂那些老板們的立場，更不會懂自己這個導演兼編劇的立場。
在他看來，許越是個實打實的理想主義者，而自己，是面對現實的人，不接地氣的，不是自己的劇情，而是眼前這個長相英俊自己卻叫不出名的小演員。
難怪自身條件這么好，卻還需要來求演網劇的男三號了。
許越見自己和隋旭明說了這么多，他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拂袖而去，反而說了自己的無奈，倒是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藝術創作者，不能全聽別人的聲音，但也不能完全不聽別人的意見。
一個剛愎自用的人，是無法成為一個優秀的導演的。
許越忽然想到，自己吐槽的那些導演、演員，或許也都有各自的難處吧，只不過有些人還保持著一些藝術追求，知恥而后勇，而有些人則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許越道：“雖然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但你不能拿著個理由來當你劇本問題的借口，因為即使現在這環境不好，每年也還是會有不少優秀的影視劇出現。”
隋旭明笑了笑，他覺得許越說的話，太過書生意氣了。
又喝了一口咖啡，隋旭明道：“優秀的影視作品，是需要優秀的劇本、優秀的導演、優秀的演員、優秀的服化道等等加在一起才能成就的，我們國家每年近千部影視劇，能稱得上優秀的影視作品，鳳毛麟角，談何容易，不是我吹牛，就我這劇本，在業內還算得上不錯了。”
許越聽隋旭明這么說，略有些遺憾地說：“你在一群侏儒里，不算矮，你覺得值得高興嗎？”
隋旭明一口咖啡差點嗆到，他沒想到許越狂到如此地步，這句話，將圈子里幾乎所有影視劇都給罵了。
隋旭明放下杯子，看著許越，忽然覺得許越這犀利的言語似乎在哪見過。
“抱歉，您叫……”
“我叫許越。”
隋旭明皺了皺眉，喃喃道：“許越……許越……許……”
忽然，隋旭明瞪大了眼睛，他想起兩個多月前，自己也在《百毒不侵》的首映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