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夏涼推開院門,聽到動靜的藍羽樂狐激動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又默默的趴下去。
“你好小藍羽,我叫夏涼。”
夏涼將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放好。
“我知道,其實你比誰都清楚張師傅不會回來了對嗎?”
“嗚~嗚!!”
聽到夏涼的話,藍羽樂狐朝他齜起牙齒,喉嚨里發出警告聲。
“我并沒有惡意。”夏涼坐到琴前,雙手搭在琴上調好音:“我只是,想請你聽一首曲子。”
舒了口氣,夏涼默念,希望外公教的這首曲子有用吧!
清亮飄逸的琴音隨著夏涼手指波動琴弦,飄散而出,莫名的傳遍了整個街區,所過之處,盡皆陷入黑暗。
淡薄的霧氣在街區內彌漫,隨著飄逸的琴聲,一座空幽寂靜的山谷在云霧繚繞中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道人影踩著黃葉紛飛的地面從谷外又來,手中提著兩壺酒,薄霧擋住了他的面容,但他顫巍的身影讓人莫名的心中一酸。
白霧變的濃厚,仿佛是初冬降臨,隱約的寒意彌漫,似要將每一寸空間縈繞。
那人影走到谷中,一座孤墳從濃霧中浮現。人影站在墳前,顫抖的身軀看上去越發佝僂,一言不發的靠坐在墓碑旁,雙手顫抖的抱起酒壺。
細膩的雙手撥動琴弦,回環往復的曲調似在這寂靜的山谷中吹起寒風。
微風乍起,落葉的地面上響起細碎的寒聲,湖面上籠罩起一片蒼翠的寒煙。
一股無法言喻的孤寂從心中生起,向眾人傳遞著名為“思念”的寒冷。
……
雙手寂寥的撥動琴弦,纏綿悱惻的曲調傳向四周,寄宿在琴音中的思念如同洪流般擊垮了被套在心臟外的保護殼,無論是喜悅、憤怒、悲傷還是其他的情緒,在這亙古的思念洪流中通通化作飛灰。
酒壺從手中滑落。
所有人,仿佛都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永無止境的墜落,思念化作的厲鞭一次又一次的拷問著傷痕累累的心臟。
“爸!!”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黑暗中響起。
……
清冷的琴聲再次響起,黑暗如海潮般退去。
月華如練橫空萬里,湖面倒映著清冷的月光,將山谷照的透亮,孤墳邊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一滿一空的兩個酒壺安靜的躺在鋪滿落葉的地上。
雙手離開琴面,夏涼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淚水,聲音有些沙啞:“小藍羽,其實你比誰都清楚張師傅是不會回來的對吧。”
坐到藍羽樂狐的旁邊,夏涼輕聲說道:“你在這里不愿離開,就是不想忘了你和張師傅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對嗎。”
“可是你知道嗎,時間總是最殘酷的利器,一點一點的將記憶的磐石磨成沙屑。你繼續在這里枯守,終究會有一天忘記張師傅的模樣,忘了他教你的樂曲,直到忘記自己待在這里的意義。”
夏涼將手伸到藍羽樂狐的面前。
“和我走吧,我們一起將他教給你的樂曲演奏給更多的人聽。”
“啪!”
藍羽樂狐將頭埋在懷里,身體顫抖,修長的尾羽將夏涼伸過來的手拍開。
“啾~~”
夏涼拉住想要上前理論的猗猗,再次將手伸到藍羽樂狐跟前:“和我一起離開吧!”
“啪!!”
再次被藍羽樂狐抽開。
猗猗面無表情的看向將頭埋在懷里的藍羽樂狐,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夏涼第三次將手伸到藍羽樂狐面前,默默的等候。
足足等了十多分鐘,夏涼收回伸出去的手,嘆了口氣:“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