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嶼直視茅坤的眼睛:
“起先我就覺得奇怪,咱倆人無冤無仇,你為什么針對我?就算我昨日和麻井起了些齟齬,也不至于就直接認定我殺了他啊。”
“廣林真仙,麻師兄可不是我害的啊。這小子成心轉移目標。”茅坤在他目光的逼視下,忍不住開始口不擇言。
在場所有人都暗自皺眉,姜嶼根本就沒指證茅坤,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不打自招了。
沒人去懷疑這個結論,因為,不同于茅坤一上來就急于給姜嶼扣帽子,茅坤的嫌疑是在姜嶼的話語一步一步的引導下,在場的人自己“推斷”出來的。
這種自我產生的印象,和外界灌輸的不同,會格外的根深蒂固。
見鋪墊地差不多了,姜嶼發出“致命一擊”:
“我昨天用‘黃膏盔蕈’給妖獸化的修士查驗的時候,就從孢子顏色中看出來死者有一絲毒化的情況。”
茅坤愣住了,昨日那一大片孢子濃霧,姜嶼那句篤定的“那人是茅坤殺的”,以及過后有理有據卻又很神奇的驗證手段都給茅坤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知道那人是他殺的,而姜嶼恰恰用蕈子幫他做了證明,這就讓茅坤在姜嶼又提到那種蕈子時,下意識地信服他所說的任何話。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茅坤心里驚恐交加,兩只手互相揉捏到手指扭曲,眼睛四處亂看,呼吸深而急促。
“你光聽一個鳥叫就能判斷是什么妖骨?”在極度緊張的情緒下,茅坤問出這么一句話,犯了個極大的錯誤。
姜嶼等的就是這一句,立刻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你把妖骨亮出來給大家看看不就得了。”
茅坤冷笑一聲,才剛要說點什么,就聽廣林真仙厲聲說道:
“茅坤,把你的妖骨亮出來!”
“廣林真仙……那么多人在場……”茅坤囁嚅道。
廣林真仙聽而不聞,他的眼神好像淬了毒的利刃直射茅坤,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你不肯亮,那你就是兇手!”
這話好耳熟……姜嶼依然警惕地戒備著,時不時瞄向廣林真仙。
——果然,剛愎的人對誰都是一樣。
心頭念頭一閃,姜嶼手腕一抖,將在他四周徘徊的小型黑斧飛了出去,扔向了茅坤的方向。
嗖嗖嗖!他連續飛出五把斧子,三把封鎖他的退路,兩把斬向他的側身。
茅坤在極致危險的逼迫下,下意識做出了應對,他沖入身旁的同門中間,雙臂一舉,雙掌一抬,一股毒氣簌簌噴出。
他噴出的毒氣慢慢地盤旋在空中,就像是帶著重量、帶著厚度、帶著粘性,附骨之蛆一般侵蝕著四周的人。
即便是姜嶼隔得那么遠,都感到眼睛發疼發漲,忍不住地往外冒眼淚,嗓子眼則是火燒般疼,不多時已經有些喘不過氣。
他曉得厲害,忙從隨身的儲物袋中翻出陳尸所的鮫綃,分發給身邊的人捂住口鼻。
而太一宗那些離茅坤最近的弟子們直接被毒氣噴中,俱都發出慘叫,外圈的人忙都你推我我推你地四散開來,跑得慢些的也都不幸被毒氣裹挾。
中毒的弟子們先是痛呼,然后就開始止不住的嘔吐,他們吐出了膽汁,吐出了鮮血,吐出了已經發黑的內臟。
茅坤一出手就是殺招,而后借著這個機會,向著廣林真仙相反的方向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