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廩足而知禮節,口袋里有錢了就開始琢磨怎么玩。
經濟發展,娛樂產業也開始復蘇,90年代初青年人最時髦的娛樂活動就是跳舞。
慢三慢四快三快四,這個年代的人,幾乎人人都能走幾步,一到下班時間,各種舞場就是俊男靚女的集中地,場面比后世廣場舞要大多了。
最普及的還是露天舞場,只要有個空場地,學校操場、廢棄倉庫、空教室什么的,圍起來,打點燈光,搬一套音響,就能成一個場子。
票價也不貴,一場舞,男的一塊兩塊一張票,女的便宜點,有的場子女的不要錢。
班上三個女生,四個男生,騎自行車到工人文化宮露天舞場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來的一路上,街上都沒什么人,可是到了舞場門口,老遠就聽到大院子里的音樂聲,大門口自行車棚里停滿了車,還有不少停不下的,就鎖在路邊馬路牙子的欄桿上。
沒汽車。
86年開始,國家才允許私人購買汽車,如今能開汽車的主,不會來這個低檔次的露天場玩,全去市里才興起的幾家歌舞廳。
歌舞廳消費太高,進去一趟沒幾十塊錢出不來,暴發戶個體戶一擲千金的傳說有一大半都來自于濱海市幾個頂級的舞廳。
姜小荔嘴上說讓‘課代表組織’,到門口,自己掏了十塊錢,把所有人票都買了。
梁一飛也掏了五塊錢,到邊上的小攤子上,給一人買了一瓶桔子汽水。
幾盞沖著天的探照燈,把場子照得似明實暗,第二場舞已經開始了,放的是冰山來客的主題曲,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一首慢四。
姜小荔第一個找梁一飛跳,梁一飛擺擺手不干,他本就不太喜歡跳舞,來玩,純粹是閑逛放松。
姜小荔也沒生氣,一扭腰找別人去了,漂亮女孩在舞場里是稀缺資源,不愁找不到舞伴。
另外幾個同學也下了場,就剩梁一飛和另外一個叫做項沖鋒的男生,蹲在水泥看臺上喝汽水吹風看姑娘,順便幫其他人守著外套。
梁一飛坐了幾年‘素’牢,一點兒女人葷腥都沒嘗過,前段時間忙著罐頭廠沒心思想這些事,現在閑下來,這眼睛就忍不住到處亂瞄了。
夜生活,總是比白天更加精彩,舞場里的女孩子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含蓄點的穿上了花格子長裙、塑料涼鞋,時髦的踩著緊身腳蹬健美褲,把屁股蛋子繃得緊緊的,還有低胸的蝙蝠衫,露出脖子下面大片的胸膛。
水泥看臺下面,還有有五六個打扮得很妖艷的女人,斜斜的倚著水泥桿子靠著,從背后看,胸罩帶子勾勒出來的印子一清二楚,不時有男人上去攀談。
一個胖胖燙著大劉海的女人推了一個小瘦子一把,一臉鄙夷的指著他張嘴就罵:“五塊錢還嫌貴,滾回家摸你媽吧!”
專門陪人跳舞的,五塊錢一場,能摸,也只能摸。
一晚上下來,賠個幾場,頂得上普通工人小半個月收入了。
不遠處,姜小荔已經找了個舞伴,脫了那件墊肩女西服之后,倒是真讓梁一飛眼前一亮。
小荔枝?
開什么玩笑,明明是大肉包子好吧!
跳個慢四,都能甩起來!
腿也長,七八年不敢說,兩三年絕對玩不膩歪。
“沖鋒,你有女朋友嗎?”一邊看,一邊問邊上的項沖鋒。
項沖鋒人是汽水廠保衛科的,老爹據說也是退伍軍人,爺倆一個單位一個部門。人如其名,長得十分威猛,渾身都是腱子肉。
就是有點結巴。
“女朋友沒……沒意思!女人都……煩……煩人!”
項沖鋒吸溜著汽水,十分向往的問:“梁一飛我看你挺聰明的你……你覺得,第三次世……世界大戰能打……打得起來嗎?”
梁一飛瞟了他一眼:“來舞場,不看女人,盼打仗,你有病吧!”
項沖鋒咬著吸管,說:“我爸說的,溫柔鄉是英……英雄冢!女人都是惹禍精,有了女人就有了牽……牽掛!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