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處長過獎了。”梁一飛笑了笑,“那第二點呢?”
“第二,這些人去年平均工資是280,今年待遇不能降低太多,至少要和全市職工平均工資一樣。”梁處長說。
有了第一個‘不許辭退下崗’的苛刻條件打底,這第二個條件,也就不顯得那么過分了。
一百多號人,就是不開工資,一個月也就省下兩萬三萬塊錢而已,至于降不降工資的,毫無意義。
“那行,明天一早你過來,我們辦手續。”梁處長說。
“好,那我先回去準備準備。”梁一飛起身就準備告辭。
梁處長卻說:“趙處長,要不你先去,我和我這位本家小兄弟,再聊兩句?”
“行啊,那小梁,我還得趕回局里,就不等你了。”趙大軍說。
“成,辦好了我跟你匯報。我送你。”
梁一飛把趙大軍送到門口樓梯轉彎處,揮手告別,又轉身回到梁處長辦公室。
進門,順手把門給關上鎖了。
梁處長從的確良襯衫口袋里,掏出一包皺巴巴的軟殼紅塔上,抽了一支遞給梁一飛,然后似有深意的說:“梁老板,剛才聊了那會,我對你這人印象還不錯,你跟我講實話,是不是覺得那幾個條件,過于苛刻了?”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說:“處長,我是這么認為的,企業家,私營也好,國有也罷,都屬于國家的一份子,不敢說為國家做多大貢獻吧,至少是不添亂。”
梁處長笑了,說:“不添亂,這三個字用的好。怎么不添亂?”
梁一飛說:“就比如,現在全國國企改革開始進入深水區,我們省、我們市,也是如此,一批企業開始嘗試著出售、倒閉、合并等等。如果在這個時候,大宇宙從國企變成民企后,出現了不穩定、職工下崗,甚至鬧事,那不僅僅是一個企業問題了,說輕了,是給地方上的企業改革進程拖后腿、惹麻煩,說嚴重了,是給整個改革大潮抹黑!”
頓了頓,誠懇的說:“我是做生意的,太清楚改革能為整個國家和個人帶來多么光輝的前途,所以,不是我說漂亮話,于公于私,我都能理解并且接收剛才那幾個條件。”
梁處長重重的一拍大腿:“對,就是這個話,我把你留下來,就是想跟你談透這個問題!千萬別小看這次轉讓的意義,搞得好,以后你們市的企改就能進行的更順利!小梁,你能這么想,想得這么透,我就放心了!”
說著,梁處長站起來,主動向梁一飛伸出手,說:“明天過來,辦手續。之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難處,你可以來找我,只要你能理解這次轉讓的意義,我這頭,能幫忙扶植的,也不會含糊!”
……
……
離開了財政廳,招手攔了一輛車回家,路上回想辦公室里的一番對話。
說了那么多,梁一飛就明白一個意思,這次他買大宇宙,如果結果好,可能成為一次濱海市企改的典型范例,從而進一步推動全市乃至全省的企業改革。
這也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梁處長,一個財政廳國企管理局的領導,會提出那些看似跟他們的業務毫不相關,屬于工商稅務公安勞動局該管的條件。
因為國企改革,正是管理局最重要的工作,而這項重大改革事業,也將貫穿之后幾十年,從未停止。
回到家開門,家里沒人,可卻打掃的一塵不染,靠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到了晚上六點半,外面有開門聲,梁義誠拎著飯盒回來了。
看到躺在沙發上的兒子,梁義誠微微一愣,然后很自然的問:“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吃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