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可是大事,尤其是在企業里,不管是私營還是國營的,人命比天還大,平時再怎么著都行,可一旦出了人命,那就是天大的責任,在場的幾個老板,包括梁一飛和張松在內,紛紛豎起耳朵。
“怎么回事啊?”
之前這個老板說:“我也是聽朋友講的,津門那邊是老基地,企業多,也是改革重點,三鐵破三鐵在津門那邊搞得很熱鬧,當地還拿出來當成績到處宣傳,哪知道大概是手腕太激烈,面子上好看,背后,多出來一大批下崗職工,忽然間就給斷了生路,一點補助都沒,終于出事了,有人上街鬧事,有女工自殺,反正在那邊影響很大。”
羅貢獻一臉不屑的說:“我早就講嘛,對工人、農民,都不能做絕,要給人家一條活路走!”
“呦,以前沒看出來,你還這么善良呢?”跟著他一起來的那個妖嬈少婦調笑說。
這女人和道明誠給周群他們看得照片上,正是同一個人。
“女人懂個屁!我跟你們講,工人、農民,都是老實頭,你只要給他一口飯吃,他再苦再累再委屈,他都只能忍著。”羅貢獻得意洋洋得說:“我們這些企業家,一定要看清楚這點,減工資、拖工資、加班加點,怎么著都行,但千萬不能斷了人家活路,斷了活路,他就要造反了!”
張松呵呵一笑,說:“老羅啊,你這企業管理的思想很資本主義啊!”
羅貢獻說:“張老板,資本主義算什么,這個道理,咱們老祖宗幾千年前就摸得透透的,你看古代,又是收稅,又是服勞役,可是只要給老百姓一口飯吃,他就能老老實實的干活賺錢,就不會造反。歷朝歷代,造反都是因為沒飯吃嘛。”
說著,對梁一飛笑道:“梁老板就懂,你們看,他管著嵐韻湖,一個人都沒開除,所有人都有飯吃,現在不是好好的,都賣力干活!”
“我可不是帝王將相啊。”梁一飛哈哈一笑:“不過嘛,咱們可以過帝王將相的高檔生活。”
說著,看了眼羅貢獻身邊的女人,笑道:“我這邊新進了一批法國的香檳酒,要不要嘗嘗?喝法也很特別,相當有氣勢!”
不等羅貢獻說要或者不要,梁一飛又接著說:“就是有點貴。”
果然,羅貢獻滿不在乎的一揮手:“能有多貴啊!錢就是王八蛋,賺了錢就是要花!要享受生活!”
沒多久,服務員送來了兩瓶香檳。
酒一出場,整個舞廳頓時就哄了起來,所有人全部朝這邊看過來,隔得遠的看不清,干脆從各自的卡座里站起身來,趴著沙發伸長了脖子。
有三個服務員,前后走成一排,第一個服務員手里的托盤上,放著兩瓶有四十公分高的巨大酒瓶,每個酒瓶的瓶口居然在綻放煙花,在燈光昏暗的舞廳里,顯得極為惹眼。
后面兩個服務員,各自端著滿滿一盤空杯子,來到卡座前,把所有杯子在卡座前的桌幾上,擺出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然后拿著香餅從最上面倒下去。
酒瓶口放煙花,擺金字塔,這種小花招在后世的酒吧里很常見,可是在90年代初,一個算不上一線城市的歌舞廳里,那只能用驚人來形容。
“這個有漂亮!”羅貢獻都沒問多少錢,光看這場面,太有面子了,整個舞廳里,這一桌頓時成了焦點中的焦點。
這一頓酒,能吹半年!
梁一飛笑說:“趕巧了,我手下不是有個英語學校嘛,有學生在外國酒吧打工,學回來的新招。在嵐韻湖,有個說法,叫做‘金碧輝煌’。”
“形象,太形象了!”羅貢獻咧著嘴呵呵直笑,被歌舞廳的鐳射燈光一照,堆成小山一樣的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泛起淡金色的光芒,看上去,的確像是一道輝煌的金色墻壁,閃的人眼都發暈。
在舞廳最靠角落,連鐳射燈光都幾乎照不到的一個偏遠卡座里,周群、老楊和幾個廠子的代表,面前的桌上只擺著一壺可憐兮兮的菊花茶,由于多次沖水,里面的茶水幾乎沒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