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飛淡淡的說:“就算是白送給一個廠,可你也不想想,這個廠欠了銀行那么多錢,還有幾百號人,這都要花心思和精力去處理擺平。”
“哥,這事您還能擺不平嗎?”任鵬說。
何云飛笑笑:“要是在以前,也許我會接手,雖說麻煩,可只要花心思,還能能擺平的。可現在,哪有這閑工夫?煤礦這頭你也看到了,挖出來的是什么?那都是錢!有搞廠子的心思和錢,還不如繼續多吞幾個煤礦,多和幾家國營煤礦拉上關系。梁一飛有句話說得不錯,咱們國家現在大搞經濟建設,煤炭這東西始終有市場,而且煤價早晚有一天要上去。咱們窩在山里,悶聲發財就好,穩妥起見,越低調越好。”
說著,指了指面前黑黢黢一望無際的大山,“這他媽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有個好處,天高皇帝遠,按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只要咱們能安安心心扎根下來,這地方,就能變成我們自己的王國。”
“也是。”任鵬點點頭。
何云飛眺望的是遠處的深山,而任鵬看得卻是燈火通明的礦場,咧嘴笑說:“哥,這地方還真是一座金礦,只要拳頭大夠狠就有一片天,比在城里快活多了。可惜了,一心不能二用,不然……”
“不然什么?”何云飛掃了眼任鵬,說:“我告訴你,錢是賺不完的,咱們再有本事,也別想把所有好處都撈盡了,什么都想撈,那最后就只能處處是仇人。你以為梁一飛為什么要忽然好心幫羅貢獻給我打電話?”
“啊?”這一次任鵬真不懂了,這里面還有什么貓膩不成?
何云飛掏出一包煙,抖出一根咬在嘴里,任鵬立刻就拿出火機過來幫著遮風點上了,他吸了一口,吐出煙霧隨風飄散去,然后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也是猜的。按理說,羅貢獻在他那被人堵了,他保羅貢獻安全,也就盡到了責任,何必還幫著羅貢獻找我借錢?他完全可以不管這事,讓羅貢獻自己給我打電話。”何云飛說。
任鵬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他跟了梁一飛一段時間,覺得這個年輕的老板,雖然有仗義豪爽的一面,但絕對不是什么濫好人。
要真能借到錢,羅貢獻自然也會給梁一飛好處,可那三瓜兩棗得,梁一飛能看得上?
本來屁事都不關他的,他何必出頭朝自己身上攬?如果羅貢獻從這里借到了錢,梁一飛怎么說也算是中間人,后面各種麻煩。
何云飛接著說:“還有,他在電話里,那么詳細的告訴我羅貢獻將來準備怎么用汽水廠抵債,羅貢獻就在邊上,他干嘛不讓羅貢獻自己跟我講,那不是更清楚直接?煤礦是他指點我們來干的,這是個要花大錢,要低調的事,難道他不清楚?”
任鵬琢磨了片刻,忽然驚詫說:“哥,你是說,梁一飛自己想要汽水廠?!”
任鵬其實也是老江湖了,想問題,處理事情,都得了何云飛幾分真傳,要不然,當初早就被梁一飛當猴子給殺了儆雞。
堪堪的從梁一飛手下逃過一次,反而因禍得福,搞好了關系,還跟著何云飛做煤礦發大財,任鵬對梁一飛并沒有任何的怨恨,反而有種異樣的情緒。
兩三分無奈,兩三分感謝,剩下了幾分,反而是敬畏。
老大何云飛,和梁一飛,這兩個人,都是他任鵬看不懂、摸不透,高深莫測的那種。
所以,任鵬在心里本來就對梁一飛有幾分‘神化’,被何云飛稍稍一點撥,立刻猜到了真相。
“大鵬啊,所以我說這么多兄弟里,你是最有前途的。”何云飛笑了起來,拍了拍任鵬的肩膀。
任鵬越想越覺得心驚,明明周圍沒人,可他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問:“哥,要是這么講,那羅貢獻出事,是不是也是梁一飛在暗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