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福在一邊哼了一聲,說:“余科長,任鵬你知道吧?任鵬不知道,何云飛你該知道吧?跟我們梁老板都是哥們。你可別搞不清情況,以前是國企,羅廠長沒辦法,現在不一樣了,是私企,梁廠長一句話,你這個保衛科長還想不想干了?趕緊的,帶著保安去干正事,維持維持秩序去,少在這里添亂!”
余飛翔嘴角抽抽了兩下,最后還是沖梁一飛擠出一絲笑,說:“廠長,您千萬別誤會,我沒其他意思,就是想來問問,欠的工資什么時候還。”
說著,沖跟來的兩個保安揮揮手,說:“走走,回去看門!”
三個人轉頭從人群中離開了辦公室,何新福看向李明浩,說:“李明浩,你怎么講?”
李明浩的態度比之前軟了一些,卻比余飛翔更有骨頭,一挺胸,對梁一飛說:“廠長,你在社會上混的好我們知道,可是我們都是工人,欠的錢,都是我們吃飯錢,家里的活命錢!”
“對,誰不給我們活命,我們就跟誰拼命!”有年輕工人起哄說。
“別瞎說!”李明浩回頭瞪了那人一眼,擺擺手,然后對梁一飛說:“廠長,我是公會主席,就是幫工人講話的。你剛才說的不錯,一開始我們沒要錢,那是因為知道廠子里沒錢,可是現在您又是買機器,又是聯系老外的,那可都要幾十萬幾十萬的朝外花,而且我們也打聽了,你是真有錢,大老板,你剛才自己也說了,一年幾百萬,那欠我們的錢,當然得還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頓了頓,說:“不是逼你,廠子換了老板,大伙心里都想好,要是你真沒錢,我們能理解,可你現在明明有錢,要是有錢不還,那不是寒了大伙的心嗎?我說句難聽的,就算咱們不鬧事,可心里不痛快,工作上磨洋工偷懶,將來損失的,不還是你嗎?”
“對,廠長,我們都是老實工人,你把錢還了,我們感謝你!”
“幾十萬對你算什么啊?少買幾輛車不就有了嘛!”
工人們議論紛紛的。
正如梁一飛自己曾經說的那樣,說他沒錢,誰他媽信啊?
不到他這個層次的大老板,普通老百姓,誰會知道他們這種大老板的花銷有多大,壓力有多大?都以為是躺在炕上喝香油,天天左擁右抱,過著資本主義紙醉金迷的腐朽生活呢。
有這樣的老板,但大多數創業到了區域一流的老板們,其實私生活還是很苦逼的,連張松那種比較愛玩的大老板,大部分時間也都在跑業務、拉關系、賠笑臉,稍微麻痹大意一下,投資失誤、得罪人、沒跟上形勢,隨便哪個坑都能埋了他們,等著他們的,不是大牢,就是傾家蕩產。
不過這些話,也就同層次之間的老板倒倒苦水,跟工人們,說不上,說了也沒人信。
“李明浩,你倒是能說會道嘛,看來該去宣傳科。”梁一飛搖頭笑了笑,說:“你講得呢,有道理,不過我倒是想問問,要是這錢,我就不補發,你們準備怎么樣?”
“廠長,你這么講就是不講道理了嘛,你都說了我講得有道理,這不是賭氣嘛!”李明浩也賭氣似的梗著脖子,說;“那要是這樣,咱們就不開工了,什么時候補發欠的工資,什么時候開工!”
“李明浩,你真是要造反啊!”何新福說。
“我們就是要過日子!”李明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