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看仔細些,梁一飛的眉頭忍不住的擰到了一起。
偌大的吉他用大背帶掛著女孩的脖子,斜斜的靠在女孩身上,擋住了她半邊身子。
可是,撥弄琴弦的,卻不是兩只手,而是一雙還算是白,卻有明顯繭子的腳。
一雙白色的球鞋放在一邊,女孩長裙的袖擺之下,兩邊胳膊空空蕩蕩,用兩只腳翹在身前,明顯有些吃力的撥弄著琴弦。
難怪那吉它節奏又慢又不準。
如果是一雙手在彈吉他,那只能說演奏者根本不會彈,最多也就是剛入門,可如果是一雙腳……
梁一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難怪調子不準,難怪她只能在這個沒什么人得路燈下面而不是去街對面得大排檔賣唱。
見梁一飛駐足在面前沒有離開,沒有手臂的女孩又一次抬起頭,沖他露出了一個表達友善的微笑,這么一抬頭分心,原本就很亂的調子,再次錯亂了起來。
梁一飛有點想問問她,胳膊是怎么了,話到嘴邊,又什么都沒有說,拿出錢包,翻出五十塊錢放在盒子里,然后站在邊上點了一支煙,聽她彈吉他。
大概是看到了這張大面額的鈔票,又是被一個年輕男人關注著,女孩多多少少有些緊張,后面的半首曲子簡直已經聽不出來調子了。
一首歌支離破碎的歌彈完,女孩頭一低,把吉他帶子從脖子上卸下來,用腳把吉他靠在橋欄桿上,沖站在對面的梁一飛甜甜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謝謝大哥,我才學用腳,談得不好。”
梁一飛微微點頭,示意沒關系。
女孩用一只腳靈活的把箱子里的鈔票夾起來,靈活的放在腰上的小挎包里,又用腳把吉他擺進箱子合攏,扣上鎖扣。
最后,光著腳踩在地上一塊布上站了起來,用另外一只腳夾住吉他箱子,彎下腰,想要把箱子背起來。
不過這個動作顯然有些難度,對于腳趾的力量而言,箱子太重了,要用腳夾著背到后背很不容易,連續試了兩次,都沒對準脖子。
梁一飛走到她邊上,提起吉他帶子,幫女孩掛在了脖子上。
“謝謝。”女孩又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梁一飛本來不想說,可還是沒忍住,問:“需要幫忙嗎?”
“不麻煩您,我習慣了。”女孩把光光的腳塞進鞋子里,說:“大哥,我該回家了,您也早點回去吧,這幾天降溫,到了夜里外面好冷的。”
“好,我就住在前面。”梁一飛點點頭。
“嗯,那大哥再見!謝謝您!”女孩最后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后背著吉他,朝對面的一個第二機械廠職工小區走去。
梁一飛沒立刻走,遠遠的看著這個沒有手臂的背影,走進了小區大門口,然后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