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溫玉春不是梁一飛,梁一飛腦子活,家業大,在國資局那頭也有話語權,別看他每次好像都‘委曲求全’,可事實上,哪次都沒吃過虧,如今涉足保健品后,影影約約的,已經有朝全國知名企業家發展的趨勢;
可他溫玉春不一樣,手頭就那么點錢,只夠辦一件事,容不得什么差錯。
所以,就軟磨硬泡得頂著梁副處長,最后雙方還是想到了梁一飛:溫玉春能拿下罐頭廠,也是梁一飛介紹之功。
他兩來,就是讓梁一飛給想想點子。
搞了半天,還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算梁副處長和溫玉春不來,梁一飛也準備接收一批罐頭廠的人,如果他先下手,也就沒今天這番談話了。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說:“這個事,不好辦啊。”
梁副處長倒是很直接,說:“怎么不好辦,你華強廠保健品賣得那么好,不要告訴我你不準備擴大生產哦,罐頭廠那些人都是熟練工人,你幫著接收一點,兩廂便利嘛。再說了,你父親也是罐頭廠的職工,你在那邊都是熟人,管理起來也方便。”
梁一飛本來就是準備這么干的,可梁副處長介入,性質就不一樣了,他反而不好直接說接收。
他跟溫玉春有著同樣的擔心,有一就有二,第一次答應了,第二次怎么辦?答應了十次,幫了國資局十次忙,最后有一次拒絕了,前面十次的人情全部打水漂,反而落下埋怨。
這個口子不好開。
“接收起來簡單,領導,可是全省全市那么多下崗工人,今天是罐頭廠,明天是水瓶廠,后天再來一個水杯廠,接下來幾年下崗是個常態化現象,總不能每次都把下崗工人,朝我們這些私營企業里面塞吧?我們企業也要活啊!”梁一飛說。
“你這話說的,誰不讓你們活了?我不都說了嘛,你接收熟練工人,又沒讓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攬下來。”梁副處長道。
“領導,這次我接收了,那有沒有下次了?再說了,如果是國資局來安排工人入廠,那我怎么管理,他們消極怠工、他們遲到早退,我管還是不管,開除還是不開除?要是開除了吧,國資局找不找我麻煩?”梁一飛問。
直接安排入廠,和社會招聘來的不一樣,前者等于有一個護身金牌,安排他們進廠的目的就是為了社會穩定,頂著這個大帽子,企業老板就不太敢隨便處置這些人。
梁一飛之前沒有第一時間給周萬新明確的回話,也是鑒于此:得到的太容易,太順理成章,難免不珍惜。
企業改革中,一大批擁有熟練技能的下崗工人,的確是寶貴財富,但前提是:這些人必須好好干活,去掉身上的壞毛病。
得讓他們知道,這個崗位,這份工作,來之不易。而不是鬧一鬧,就有飯吃,養成了這個臭毛病那還得了,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全琢磨著怎么通過鬧來獲得利益。
梁副處長給嗆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盯著梁一飛上下打量了半天,說:“你今天吃火藥啦?”
“不是我吃火藥了,我就是有點惱火啊!”梁一飛這次干脆把溫玉春都給捎帶進去了,梗著脖子說:“本來罐頭廠的事,你們兩邊說得好好的,現在說變就變,還把我捎帶進去了。哪有這個道理的?溫玉春,我問你,你跟國資局簽過協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