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看韓雷出手,那是跟看武打電影似的,可那畢竟不是拍電影,他身手再好,面對三個窮兇極惡的歹徒,甚至還有槍,也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哪怕有絲毫的差錯,可能就會丟命。
“你也別想的太嚴重,真坐牢不至于。”趙大軍說:“應該是緩刑,判三緩三的樣子吧。其實情況我們已經跟韓雷講過,韓雷自己表示能接受。”
“那不行,他能接受,我不接受!”梁一飛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直接從床上跳起來了,瞪眼說:“當時那個情況,再怎么嚴苛的角度,也應該算是正當防衛,憑什么判他!”
正當防衛的判定的確非常嚴格,需要不法行為正在實施中、有正當性、屬于防衛性質,實踐中很難同時滿足。但是當時,塌鼻子要去挾持梁一飛,另一個用匕首去扎韓雷要害,疤哥更是直接掏了槍,都是可以對他人生命造成直接威脅的關頭,顯然都能滿足。
而且梁一飛聽過韓雷的經歷,多少能體會到一點他的心情,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讓他受委屈。
他能在所有警察都被甩掉的情況下,不動聲色的跟上綁匪,關鍵時刻以一敵三,幾乎是赤手空拳,干脆利落的干掉了三個持械歹徒,能力已經得到證明,這樣的保鏢只要能買到他的忠心,梁一飛就算是撿到了寶,就敢放心大膽的用。
“你跳什么跳,不要那么激動,沒人說他不是正當防衛。”趙大軍自覺的多少有點理虧,語氣溫和的安撫梁一飛,說:“可是,現在情況有點特殊。”
“怎么特殊?”梁一飛說。
“一來呢,說到底,現場沒別人,就你們兩和綁匪,你是受害人還是他的雇主,他是當事人,你們的證詞,理論上可信度都要打個折;二來嘛,他一出手,就是一死兩重傷,這影響太惡劣。”
趙大軍頓了頓,繼續說:“關鍵是,如果算他正當防衛,影響不好!”
“啥?影響不好?!”梁一飛一臉的莫名其妙。
和壞人作斗爭,會影響不好?看到壞人,都把手綁著等死,那就影響好了?
“不是這個意思。”趙大軍解釋說:“你是有錢老板,他是你的保鏢,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國的有錢老板有多少,身邊的保鏢有多少?這一次,知道內情的,明白韓雷的確是正當防衛,可如果真這么判了,你想過沒有,這就會給那些有錢人一種錯覺,只要保鏢是為了保護自己,就可以無所顧忌,大大的突破正當防衛的底線。”
趙大軍這么一說,梁一飛就明白了,按照這個思路,整件事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正當防衛問題,的確可能會引起一股社會上的風氣,讓一部分本來就很囂張的老板、保鏢,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講實話,有錢人欺負普通人如今已經很過火了,再掀起這種風氣當然不好。
“小梁啊,我再進一步講,為你考慮,現在社會上仇富的心態有些嚴重,你一個大老板,本來就招人眼紅,如果這次再判正當防衛,你想想,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會在背后怎么議論你?對你的聲譽未必有好處。這一次,你就當顧全大局,做一做犧牲。你放心,我們有十足的把握,給韓雷爭取到緩刑,沒什么區別嘛,反正韓雷也不準備去國家單位工作。”趙大軍勸說。
梁一飛心里嘆了口氣,本來一件很簡單明了的事,可是卻往往能牽扯出來一大堆水面下的、延伸出去的東西,反過來導致這件事本身的對錯是否反而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