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培訓班雖然不收學費,但是每個學員必須買一臺‘能量接收器’,才能系上最低等的灰色帶子,跟著老師后面學習。
這種能量接收器就是市面上的電視機接收器,市場上幾十塊錢一百塊錢一個,可是在這個培訓班里,卻賣到兩千五。
如果僅僅是這樣,寧小倩倒也能勉強接受,她家的條件其實還行,雖然父親去世早,但母親是大專院校教師,并不太為生活發愁。
可是接下來一系列的規則就非常讓人頭疼了。
最低等的灰帶子,只能免費聽十次課,但是如果能賣出去十臺以上,就能晉級到銀色帶子。
這待遇就不同了,不光可以一直免費學習聽課,而且,每賣出去一臺,還有20%的‘返款’,也就是五百塊錢。
但是此時呢,這返款是不給的,要等到賣出去40臺,到了中層黑色帶子的階段,才會一次性發還返款,之后再賣的,返款比例可以達到30%;
黑帶子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只要到了黑帶子階段,誰買了你推銷出去的接收器,誰就是你的‘傳人’,如果他再能推銷出去,他的返款中,你也能分到一部分。
如果一共由自己和自己的‘傳人’,賣出去的達到一百臺,那就了不得了,可以升級為紅帶子,也就是現場第一排那鳳毛麟角的幾個人,不光返款高,還會因為對中國氣功事業做出巨大貢獻,可以由老師親自為其發功一次。
發功的效用,治病強身,甚至可以治愈一些絕癥!
自從進了這個班,柳思源就像是著了魔似的,自己掏錢買了一臺,成為最低級的灰帶子之后,為了朝上晉級,幾乎把親戚朋友家都跑遍了。
倒還真有親戚朋友愿意買的。
真正相信的幾乎沒有,每次從對方手里接過錢的時候,寧小倩都能清晰的發現,對方眼神中那股毫不掩飾的同情。
寧小倩很清楚,人家不是相信什么氣功,之所以買,純碎是看在自己是個殘疾人,娘兩不容易的份上,幫一把手資助。
饒是如此,能掏得起兩千五買一口鍋,并且有這份善心的親戚朋友畢竟是少數,柳思源不練功的時候,就一家借著一家上門推銷,短短一個月,親戚朋友全得罪光了,很多親戚朋友就像躲瘟一樣躲她,最后也才賣出去四臺,加上她自己那個一共五臺。
柳思源一咬牙,把家里的存款拿出來大半,自己又買了五臺,前前后后花了一萬多塊錢,才升級到這個銀帶子。
到了銀帶子之后,那就根本停不下來,已經不是能不能認清事實的問題了,十臺陷進去之后,如果不繼續參加,達不到黑帶子,之前所有的返款一毛錢都不給,只能抱著一線希望,一條道走到黑。
柳思源算過一筆賬,只要能堅持到了黑帶子,哪怕最后到不了紅帶子,或者老師治不好女兒的殘疾,可光是靠著那些‘傳人’的返款,將來這就是一筆源源不斷的進項,等有一天自己老了、死了,女兒也能活下去,不至于餓死。
想法是好的,可是寧小倩總覺得這里面哪里不對勁。
每次說到這個,柳思源總是會拿出幾張報紙,指著上面的報道跟女兒說,你看報紙都寫了,最科學最新的經濟模式、知名大師、治好了絕癥……之類的話。
柳思源這一代人是真正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在她們的認知中,有官方媒體報道就等于有官方的背書,政府的話一定要聽,對于報紙、電視上的報道近乎迷信的相信。
寧小倩在這個問題上,根本拗不過柳思源,事實上家里的錢也不是寧小倩管。
眼瞅著要過年了,這個培訓班又一次把所有學員都召集起來,聽說是宣布什么新的規則,寧小倩生怕柳思源陷得更深,轉了好幾趟車過來想把她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