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不要這么說伯父。當年整個社會風氣都是這樣,他有什么辦法?再說了,阿姨被關牛棚批斗的時候,伯父還在邊疆,根本回不來,說到底,當時讓他劃清界限,伯父頂住了,你要知道,這在當時是十分難得的,有多少干部都因為……”
“行了行了,你不要當說客,你以為我不知道,他當時明知道會發生什么,可還是去了邊疆,這叫做默許!默認!要不是因為他懦弱,我媽也不至于那么早去世。我媽從來沒有要求他能真的做什么,可是這種態度,太讓人心寒了。”袁欣然道。
秦風民還想要說點什么,袁欣然已經把話題岔開了,說:“不說我家了,你怎么樣,這次來,就扎根在濱海,還是走個過場?”
秦風民笑笑,說:“沒什么區別,干不出成績來,就在這里放著,干出成績,可能還會朝上進一步,你爸的意思是……”
“你別提這個人了好不好?!”袁欣然惱火說。
“行行行,不提不提,說說你吧,聽伯……聽說現在生意做得不錯,和濱海市企業家關系來往蠻頻繁的。”
這次輪到袁欣然扭頭看了眼秦風民,嗤笑一聲說:“老秦啊,我最煩你這點,繞來繞去的,是,我和梁一飛關系是不錯啊,這人挺有意思的,我蠻喜歡他。”
秦風民還是保持著微笑,只是嘴角翹起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弧度,說:“哦,喜歡就好,你年紀不算大,可是也不小了。”
“什么就不小了,喜歡就一定是那種喜歡?就算是那種喜歡,跟年紀不小了有什么關系?我說老秦你才是真該正兒八經的成個家,你說你這么大個干部,總是單身,組織上會怎么想?影響仕途咧。”
袁欣然這番話說后后面一半,語氣就變得輕松起來,像是很熟悉得朋友之間開玩笑。
秦風民咂巴咂巴嘴,說:“也是啊,你說,以前說什么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先大家后小家,也沒人說干部就一定要有穩定家庭,怎么現在考核,還有這一項,這別說,我這次去你家,伯父還真跟我提了……我可不是故意又說起來啊。”
“那你就結婚唄,你看看你,家庭出身好,個人能力強,長得又不難看,年紀輕輕四十出頭就跨進高干,這么好的條件,全國都難找,愿意把女兒嫁給你得大有人在,說真的,我知道幾個有女兒、孫女未婚的老同志,要不給你介紹介紹,跟這些老同志搞好關系,你不說少奮斗十年,五年還是有的。”袁欣然笑道。
“對啊,我出身好,人不難看,能力強,年紀輕輕就是高干,那我干嘛還要用下半輩子婚姻換仕途呢?反正這些東西我自己都能拿到,早兩年晚兩年罷了。在結婚這個事上,我還是想找個我喜歡的。”秦風民說。
袁欣然白了他一眼,“幼稚!”
秦風民雙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微微一笑。
就在此時,道路的后方斜側側的開出來一輛破舊的桑塔納,經過秦風民皇冠的時候,那桑塔納就像喝多了酒似的,忽然朝一側猛地一歪。
嗤……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火光四濺,緊跟著,兩輛車都偏離出了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