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瓜這玩意的產量最高,一畝地三五千斤是手掐把拿,總產量,肯定在兩萬斤以上。
像守林大隊老劉支書這種土專家,在心里掐算兩分鐘,基本上就能估摸出個大概。
現在他們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價格了。
如果夾皮溝這里成功了,那么等到來年,他們這些大隊,就算砸鍋賣鐵頭拱地,也要把大棚建起來。
偏偏價格問題,又是敏感問題,誰也不好張口詢問,沒看就連公社的孫書記,都一直強忍著沒問,憋得相當難受。
大伙心里都跟貓撓似的,一個個擠眉弄眼的,攛掇著孫書記出頭,最好是叫王縣長他們張這個嘴。
其實王縣長和鄭縣長,心里也癢癢的,都努力忍著,這價格高了低了的,誰也拿捏不準啊。
太低了,夾皮溝一方受損失,他們這些父母官當然不希望看到。
太高了,只怕汽車廠那邊不滿意,如果叫人家產生被挨宰的感覺,那縣里就甭想著直接從人家廠子進汽車了。
至于盧文,那更是老油條了,絕口不提價格,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去討價還價,還是等以后派采購人員過來商談的好。
他背著手,在大棚里慢慢溜達,欣賞一陣黃瓜花朵上的小蜜蜂,然后目光又被花架子上的花盆吸引,觀賞盛開的月季花。
猛然間,他肥胖的身子一顫,嘴里失聲叫道:
“君子蘭!”
他就是春城的,平時工作之余,也喜歡擺弄花花草草的,當然認識君子蘭,更清楚君子蘭現在的價值。
“這是俺父親當年留下來的,是他生前最喜愛的花,他說,做人當如君子。”
劉青山也深情的凝望著那幾盆君子蘭,口中幽幽地說著。
“你有一位好父親啊。”
盧文伸出大胖手,輕輕拍拍劉青山的肩膀,然后一臉惋惜,本來他還想問問,能不能買一盆帶回去呢。
旁邊跟來的司機,慣會察言觀色,有些事領導不好開口,就只能他說了。
于是他湊到劉青山跟前:“小劉同志,我們盧書記也喜歡養君子蘭,能不能跟你買一盆啊?”
“小王,不要說了,君子不奪人所愛。”
盧文擺了擺手,人家這花,意義非同一般,最關鍵的是,這位小劉同志,現在是個關鍵人物,萬萬不能怠慢。
司機又訕訕地縮到人群后邊,這下好像拍到馬腿上了。
劉青山也笑著搖搖頭:“盧書記,對不住,這花是肯定不能賣的。”
說完,他話鋒一轉:“君子不奪人所愛,俺還記得一句話,君子有成人之美,所以嘛,可以送給盧書記一盆。”
這下子,就連王縣長和鄭紅旗都服氣:這位小劉同志為人處世,還真跟他的年齡不相符啊。
劉青山拿起一個小花盆,里面的君子蘭,葉片只有巴掌長,這是今年新發出來的,然后移栽到小盆子里,用來送人,最合適不過。
真要是送一盆大的,劉青山也舍不得。
雙手把花遞到盧文面前,他鄭重地說道:“我父親當年是教師,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桃李滿天下。”
此刻他的眼中,泛起晶瑩的淚光:“他當前栽種的君子蘭,能傳播得更廣,被更多的人喜愛,我想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高興的。”
話說到這里,盧文就不好再推辭了,他也伸出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花盆:“小劉同志,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養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