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從他手中接過合同,翻了兩頁之后,指著其中一些文字念道:
“承包方有責任和義務,監管所承包山林中的成年樹木,任何單位和個人,不經承包方允許,不得采伐山林中的原生林,次生林。”
“對于薪炭林的砍伐和利用,須呈報上級林業主管部門審批。”
劉青山讀完這幾條之后,笑瞇瞇地望著王廳長:
“所以根據這條規定,我們是不能采伐,可是如果我們不同意的話,誰也別想采伐!”
王廳長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誰擬定的破合同。
轉頭望望鄭紅旗,發現后者已經坐到飯桌前面,已經開吃。
王廳長又不是鄭紅旗的直屬上級,肚子里的火氣也不好往對方身上撒,一時間,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好不難受。
琢磨一陣,他才略帶埋怨地說道:“紅旗同志,你們這個合同明顯有問題嘛,采伐林木的權利,怎么可以交給承包方呢?”
鄭紅旗的態度倒是很端正,客客氣氣答道:“王廳長,合同都是組織林業方面的專家,一起商定的。”
“國家提倡,不許濫砍濫伐森林,我們也是響應國家號召嘛。”
這話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王廳長也沒轍,這個確實不違背國家的政策和法律法規。
王廳長也漸漸冷靜下來,他忽然想通了:現在的關鍵,就落到夾皮溝合作社這個承包方上面。
或者說,就落到劉青山頭上,因為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家伙才是夾皮溝合作社真正的掌舵人。
也就是說,只要夾皮溝合作社點頭,同意采伐,那么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于是王廳長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青山同志,你是國家培養出來的優秀青年,思想進步,要多為國家考慮,多為咱們國家分憂嘛。”
“你也知道,我們國家現在急需外匯來進行各方面的發展,青山同志,你政治覺悟這么高,肯定不會阻撓經濟發展是吧?”
一頂頂高帽送過來,要是換成別人,估計早就被壓得暈頭轉向。
不過劉青山對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只是笑吟吟地望著王廳長:請繼續你的表演。
王廳長也覺得有點口干舌燥,他混跡官場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一瞧劉青山這態度,擺明了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嘛。
他狠了狠心:看來只能誘之以利了。
于是他收起那些恭維話,開始實質性的話題:“青山同志,你們合作社承包山林,也付出了一定的人力物力,還是很辛苦的。”
“這些組織上都看在眼里,也決定適當給予你們一些補償,如果紅豆杉項目談成,那么給你們百分之十的收益怎么樣?”
這時候,李鐵牛又甕聲甕氣地插話進來:“剛才你說得是多少來著?”
從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這個提升不可謂不大,按照上千萬美金的價值來計算,那么夾皮溝合作社,就能收入數百萬了。
他們的承包費才多少,這一下子,連本帶利就全都收回來啦。
而且,因為這一筆收入,夾皮溝也能逼近十萬元村大關,順利實現一年一大步的奮斗目標。
在場的幾位夾皮溝的人,包括陪客的老支書和張隊長他們,也都覺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可是劉青山卻不為所動,依舊笑瞇瞇地望著王廳長。
王廳長狠狠心:“那就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五十,青山同志,你們的胃口是不是太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