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就有村民陸陸續續進屋,一個洪亮的嗓門響起:“俺先來!”
只見一個精神抖擻的老者,穿著草綠色的軍裝,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過去,把一個存折擺在桌上。
張隊長打開存折瞧瞧:“拐子叔,一萬塊。”
拐子爺爺臉上露出笑容,拐杖使勁在地上一頓:“這錢花得心里敞亮!”
咔嚓,二彪子手里像模像樣地端著照相機,將這富有紀念意義的一刻拍攝下來。
自從劉青山上學,二彪子就成了他的接班人。
真的假的?
有幾個年輕人還不信,湊上去瞧瞧那存折,仔仔細細數了數那一串零,確實是一萬塊。
“俺家的,俺家的!”張桿子一溜煙跑進來,啪的一下,把兩個存折拍在桌上。
張隊長打開瞧瞧:“倆五千,張桿子,一萬塊。”
旁邊那幾個年輕人,也抻著脖子瞧瞧,加起來確實是一萬。
交完存折,張桿子還搓搓手:“青山啊,你咋沒把記者給請來涅,俺這都一年沒上報紙啦。”
老支書大怒:“遠點閃著,一瞧你就是動機不純,趕緊喂豬去!”
劉青山眨眨眼:“咱們夾皮溝這么個捐法兒,不上報紙才怪呢。”
“那就好,那就好,到時候采訪,是不是也按照捐款的先后順序?”
張桿子眉飛色舞正白話著呢,屁股就被他二叔給踹了一腳,麻溜跑去喂豬了。
村民一個個捐款,還真都是一萬塊,跟著劉青山來的這些外人,這下是全都信了。
大伙都彼此望望,眼神都比較復雜,有詫異,有敬佩,也有思索。
阿毛終于忍不住,逮住一個捐款的詢問:“大叔,捐這么多錢,不心疼嗎?”
被她問話的是張老蔫兒,他慢聲拉語地說道:“心疼,咋不心疼呢。”
“那您咋還捐呢?”阿毛更搞不懂了。
張老蔫兒呵呵兩聲:“就跟別人家辦喜事,俺們去隨禮一個道理,那個什么運動會,就相當于國家的大喜事,應當隨禮。”
阿毛都聽糊涂了:您老這禮份子太大了點吧?
她又逮住一個問問,是張撇子他老爹,老漢也不會說啥:
“俺們夾皮溝,這兩年日子好過了,手里有倆閑錢兒,國家用錢,那當然要幫忙,就算是左鄰右舍,有個為難招災的需要錢,不也得幫襯嗎?”
問了好幾個,一個比一個說的實在,一個唱高調的都沒有。
但是真金白銀,卻全都掏出去了。
“丫頭,你就別問了,這錢,肯定是大伙自愿拿的,沒人強迫。”老支書樂呵呵地說了一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點奇怪……”阿毛連連擺手。
老支書當然能猜到,她奇怪什么,于是吧嗒著小煙袋說道:
“丫頭啊,要是前幾年,俺們也捐不了這么多錢,那時候窮啊,知道受窮的滋味。真不好受。”
“這幾年國家政策好了,日子好過了,咱們不能忘了本,這就是俺們農村人的想法。”
這話實在,大伙都一個勁點頭,心中更是涌起敬意,再看向這些淳樸的村民,忽然都覺得好可愛。
“還是有錢啊,不然的話,想捐這么多,也拿不出來啊。”高凌風知道缺錢的滋味,連病都看不了,所以感受也最深。
這個當然是必要的前提條件,這個小山村,確實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