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場的專業人士相比,劉青山吹奏的水平確實有點爛,也就是入門級別的。
所以在一眾大師面前,很容易叫人想起來一個詞語:班門弄斧。
或者用老百姓的話來說,你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剛才拉二胡的于姑娘雙手捂臉:“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叫他上去。”
在場的領導臉上也不好看,甚至有人不滿于小澤指揮剛才的做法:你這找個棒槌上去,是想看笑話嗎?
而小澤指揮則靜靜地坐著,雙目微閉,似乎在聆聽。
他的腦袋還隨著塤聲,輕輕擺動,似乎已經入境。
指揮家的耳朵,那絕對是最靈敏的,幾十甚至上百人的樂隊,里面哪怕有一個不和諧的音符,他都能準確挑出來。
看到小澤指揮如此,眾人也都靜下心來,然后就漸漸地融入到悠揚的塤聲之中。
劉青山氣息悠長,許多需要換氣的地方,在他這都是一氣呵成,所以曲調顯得異常連貫。
在場的演奏家們也稍稍心安:嗯,是個能吹的,假以時日,或許能成為一名吹奏家。
可是漸漸的,他們心中就再無其他想法,整個人都沉浸其中。
只有塤聲在心田縈繞,一切身外之物,一切身外之事,全都在這一刻不見。
風輕輕吹過,眼前仿佛是一片碧綠的原野,一座木屋掩映在樹木之中,那里,就是我的家。
白發蒼蒼的母親,眺望著遠方,等待游子的歸來:
當思念的芽孢都長成了綠葉,
我們是否還會憶起那一片片,
曾經的青翠與蔥蘢;
當日子漸漸的泛黃,
我們是否已經讀懂了,
人歸落雁后這樣的詩行。
啊,故鄉,故鄉的風景,永遠在我的心頭流淌……
思鄉之情,人皆有之,所以島國那邊,才會有那首非常經典的《北國之春》。
此刻身處他鄉,這深情而悠揚的旋律,叫島國的這些演奏家,都禁不住熱淚沾裳。
等到塤聲漸遠,在場的所有人都依舊沉浸在思鄉之中,不能自拔。
小澤指揮的眼角,也有淚珠滴落,他不知道,何處才是他真正的故鄉?
忽然間,小于姑娘猛的站起來,開始使勁拍著巴掌。
然后就收獲了眾人責備的目光,責備她打擾了心中那份寧靜和憂傷。
小于姑娘不由得吐吐舌頭,然后縮回自己的座位,但是卻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初學者,竟然能吹奏出這么入心的樂曲。
原來有時候,技法什么的,真的是次要的,最動人的,是真情流露。
這一刻,小于姑娘,終于彌補了自己的短板,并且尋找到前行的方向。
此刻,掌聲才終于響起來,每個人都站起身,使勁拍著自己的巴掌,共同來感受臺上那個青年,帶給他們如此美妙的聽覺感受。
劉青山這時候才緩緩睜開眼睛,然后輕輕擦拭一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