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元年,冬。
順天府,也就是北京城東市的一條小巷子里,穿越者高昊睜開了眼睛。
“高義啊!幾點了?”
“已經寅時三刻(清晨4點)了!老爺,你要上朝了!”
高昊一個打挺,從木板床上坐起來,門口的家仆端著洗漱用的盆進來,他一邊洗漱更衣,一邊抱怨說道:“你怎么不早點喊我!”
“這不是我也剛醒嗎!”
高昊竟然無言以對!
等老子發達之后,一定要換個伶俐的小廝。
看著這個家里唯一的仆人,高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高昊是個穿越者,他前世是政府大院里的一名基層小吏,沒錢沒背景,到了三十歲依然在基層蹉跎。
沒想到在一次下鄉工作的時候,遭遇了車禍,就穿越到了這個同為高昊的大明朝官員身上。
不過這個高昊,起點可要比前世的高昊高的多了。
嘉靖四十四年的二甲第二,進士出身,當年被館選為庶吉士。
也就是說現在的高昊,是大明王朝的一名翰林院庶吉士,從七品的官員。
雖然官階不高,但是熟讀明代官場小說的高昊可是知道,翰林一直被譽為官員華選,清流中的清流,能進入翰林成為庶吉士,被當時官場上的人稱作儲相。
高昊二十歲就高中進士,進入翰林院,可以說的是上是前途似錦。
這個起點不可謂不低,但是等到高昊熟悉了自己的情況后,卻發現自己的境遇和之前沒什么差別!
翰林清貴是清貴,但是不掌庶務,也就是手里幾乎沒有什么權利。
嘉靖四十四年這一科的主考官,是當今文淵閣大學時高拱。
高昊和高拱都姓高,兩人可是一點親戚關系都沒有。
高昊是順天府獨戶的兒子,父母去世后變賣家產讀書,考中翰林后就住在祖宅里,家里親族凋零,根本沒有什么幫襯。
而高拱是新鄭文華世家出身,除了都姓高,一點關系都沒有。
按理說,高拱是高昊的座師,現在高拱也入閣為相,也算是有了點靠山。
可是高拱自從入閣后,一直和首輔大人,建極殿大學士徐階不對付。
雙方的矛盾已經快要變成黨爭,整個中樞都卷入了斗爭。
首輔徐階有擁立之功,又在群臣中素有威望。
高拱是當今陛下在東宮時候的老師,情緣深厚。
雙方可以算是勢均力敵。
而苦了高昊這個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了。
現在翰林院的掌院學士,是內閣大學士張居正。
張居正也是內閣成員,和高拱有舊,但是張居正更是首輔徐階的弟子。
在這場政爭中,張居正自然只能偏向自己的老師徐階。
連帶著,高昊這一批庶吉士,日子都不好過。
別人也就算了,有門路的及時改換門庭。
或者有的已經和高拱搭上線了,找機會也提拔了上去。
只有沒背景沒銀子的高昊,在同科中落了下來,到了隆慶元年,依然是一名庶吉士。
“朝中無人莫做官啊!”感慨了一句,高昊穿上打了補丁的官服,讓小廝高義提著燈籠,向上朝的待漏院走去。
今天參加的是三天一次的大朝會,在京的大小官員都要參加。
按照工作狂太祖朱元璋定下的規定,大朝會卯時,也就是清晨五點正式開始。
那么四點半之前,高昊就要抵達待漏院。
五點之前要站在指定的位置上,隨后跟隨長官上朝。
而高昊這樣的從七品小官,是沒有資格站在大殿里的。
他的位置是奉天門前的廣場上,要在北京城寒風中,足足站上兩個小時。
這期間還要保持標準站姿,大朝會期間六科給事中和御史會巡視百官,要是有站姿不標準的,隔天就會被參奏,輕則罰俸,重則廷仗打屁股。
無論是罰俸或者是打屁股,高昊都接受不了。
翰林清貴,高昊家又是破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