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最終交鋒,終于開始了。
龐斑閑庭信步,不泄露一絲勁力,不留下半點痕跡。
鷹緣雙手背負在身后,低頭看向長江流水,一派悠然自得,沒有任何面對生死的緊張。
龐斑舉手投足渾然天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鷹緣卻在龐斑落下最后一步的時候回過頭,與龐斑打了個照面。
他的眼神熾熱無比,充盈著渴望、好奇和對生命的愛戀。
龐斑道:“見到鷹緣兄,可以想象到尊父當年的雄姿。”
鷹緣道:“真是有趣,我也正想著家父決斗令師時,不敢輕忽的心境。”
龐斑一步躍到鷹緣身旁,與他并肩而立,輕聲道:“活佛來中原,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
“當然是為再續先父與令師百年前未竟之緣,事實上我早已出手,借行烈與龐兄拼了一場。”
說罷,鷹緣脫了鞋,把雙足浸入水中,笑道:“暖得真舒服!”
“冷有冷的道理,暖有暖的道理,活佛能變冷為暖,看來已能完全駕馭身體和感官了。”
話音未落,狄光磊和秦夢瑤飄然而至。
鷹緣笑道:“命運真的很奇妙,如果說龐兄和浪兄是躍出命運長河的飛龍,狄兄就是翻江倒海的巨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狄兄,天下可有能讓你動心的?”
狄光磊隨口瞎編道:“天地萬物,沒有能讓我動心的,也沒有能讓我不動心的,動心不動心,全在我一念之間。”
鷹緣看向秦夢瑤,道:“小姑娘,你呢?”
秦夢瑤道:“唯劍而已,唯心而已。”
鷹緣嘆道:“不入世,如何出世,心為形役,形于心上,反倒落了下乘。”
秦夢瑤笑道:“那便讓夢瑤看看,什么是上乘?”
龐斑道:“我們已經在各自的領域上達到了巔峰,不過我修武道,你修禪道,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我本對你下不了殺心,但現在,我必須殺你。”
鷹緣點了點頭,道;“因為你要戰勝自己的內心,達到真正的無情無我。”
狄光磊和秦夢瑤后退五十步,高聲道:“你們盡可出手,我們只觀戰,絕不插手!”
開口之時,狄光磊結了寶瓶印,催動了真言,表示絕不會違背。
龐斑的氣勢在狄光磊說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提升到了巔峰,魔氣、殺氣、戾氣、邪氣等氣息匯聚在一起,好似魔神降臨,給人一種無可比擬的壓力。
鷹緣仍舊是笑瞇瞇的,什么都沒做,靜靜地看著龐斑接引天地元氣。
雖然他隨時都能找回絕世武功,但他沒有這么做。
大多數密宗高僧追求的都是“呼畢勒罕”,也做“呼必勒罕”,即去凈妄念,證真法性,自在轉生,隨緣度聚。
說白了就是“轉世活佛”、“轉世靈童”。
紅日法王畢生追求的就是這一境界。
鷹緣達成的卻是禪修的至高境界——肉身成佛,比“呼畢勒罕”高了不知凡幾。
因此他在藏地廣受推崇,紅日法王這等狂人,對他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夕陽照而足,空翠落庭陰,看取蓮花凈,應知不染心。
身雖不是菩提樹,心卻勝似明鏡臺。
鷹緣的佛心已經徹底的圓滿,龐大無比的精神力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龐斑出手。
魔種和佛心在短短一瞬間交鋒了不知幾千幾百次,其中精妙之處難以用言語形容。
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這番精神交鋒的精深玄奧。
若是從外部看去,便只有龐斑拼盡全力揮出一拳,拳勁在鷹緣身前緩緩消散,鷹緣充滿靈氣的眼神隨之消失,只余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和昔年進入戰神殿的廣成子一樣,得證破碎金剛,靈魂破碎而去,肉身千年不朽。
龐斑笑道:“我現在非常希望狄兄能夠參與月滿攔江一戰。”
狄光磊笑道:“月滿攔江日,破碎虛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