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切不盡,血流不干。
冤魂怨鬼靜默無言,地府內只有一下接一下的割肉聲,以及唐僧誦經的聲音。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室羅筏城祇桓精舍,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無漏大阿羅漢,佛子住持,善超諸有……”
不知過了多久,冤魂怨鬼盡數渡化,唐僧血肉盡去,只余下一具骷髏。
陰風一吹,骷髏變為粉碎。
執念落在琉璃戒刀上,把戒刀化為一把慈悲佛兵。
舍利落在隕鐵匕首上,把匕首化為一把舍利寶劍。
自此之后,佛門多出兩門絕學,一曰慈悲刀法,一曰菩提劍法。
李世民覺得燃燈古佛傳下的如來神掌威力太強,擔心有人以此為惡。
和唐僧商議,化法器為佛兵,刪改如來神掌。
琉璃戒刀和舍利劍也因此成了“金頂佛燈”和“佛光普照”的護法佛兵,代表“心之正義”和“心之禪覺”。
血肉渡化冤魂怨鬼,骨骼化為護法佛兵,唐僧十世修行一朝盡喪,徹底化為飛灰。
但還是那句話,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接引佛祖引導唐僧師徒過凌云渡,本就是要他們蛻去凡殼。
唐僧蛻去凡殼的方式和接引佛祖預想的不同,結果是一樣的。
伴隨著靈山諸佛的誦經聲,恢弘的佛光在地府中亮起,唐僧因果盡去,凝成佛果,恢復了往日的修為。
不過從今日起,他不再是金蟬子的十世輪回之身。
唐僧就是唐僧,玄奘就是玄奘。
“多謝諸位相助,讓貧僧了結了因果。”
“圣僧慈悲,我等佩服。”
佛光一閃,唐僧回到了凌云渡的渡船上。
接引佛祖道:“脫卻胎胞骨肉身,洗凈當年六六塵,今朝行滿方成佛,一體還歸大道真。玄奘,恭喜。”
……
大雷音寺門口,如來佛祖帶著八菩薩、四金剛、五百阿羅、三千揭諦、十一大曜、十八伽藍,浩浩蕩蕩出門迎接。
唐僧方才的舉措,比佛祖昔年割肉喂鷹更加讓人佩服。
唐僧給四方神佛見了禮,隨后拿出通關文牒呈獻給如來佛祖。
“弟子玄奘,奉東土大唐皇帝旨意,遙詣寶山,拜求真經,以濟眾生,望佛祖垂恩,早賜回國。”
如來佛祖日常裝逼:“你那南贍部洲,因天高地厚,物廣人稠,多貪多殺,多淫多誑,多欺多詐,不向善緣,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義不仁,瞞心昧己……”
這一堆屁話聽聽就行了。
西行十萬八千里,唐僧豈能不知,這些詞匯可以完美的用來形容——西牛賀洲。
距離靈山八百里的銅臺府,盜匪橫行,官員昏庸,百姓刁鉆刻薄,出門買菜都要自己帶秤;
佛祖曾經講經過的布金禪寺,僧人難守色心,公主為求自保,在屎尿中打滾;
金平府妖怪裝神弄鬼,騙取百姓供奉;
獅駝國文武群臣、黎民百姓,被妖怪吃光,只因妖怪是佛祖舅舅,便安然無恙;
菩薩視百姓為螻蟻,肆意踐踏玩弄;
百姓對神佛只有因恐懼而產生的“畏”,卻沒有因恩德而產生的“敬”……
若非打不過佛祖,唐僧都準備再走一遭,去大唐“取經”,把儒家典籍帶到西牛賀洲。
不管是佛祖菩薩還是黎民百姓,一并都給教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