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桌案之后,一個紫衣少年,正自安然而坐,白皙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舒緩有序的靈活撥弄著,悅耳的琴聲錚錚不停,經久不息。
那紫衣少年,眉目如畫,安閑瀟灑,周身氣度,盡顯雍容,周遭分明已盡是強敵環伺,他卻似乎并沒有半點察覺,一心演奏琴樂,我自逍遙。
劍氣呼嘯之中,劍尊者眉頭一皺,沉聲:“可是天外云府公子?云揚當面?”
云揚彈琴的手指仍自不停,那一襲紫衣在大雪中微微飄動,淡淡道:“還請諸位稍安勿躁,佳客臨門,且容我彈奏一曲,全天外云府待客之道,歡迎之意。”
他清雅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好叫諸位得知,這一曲的名字,叫做喜盈門。”
雪尊者冷冷地說道:“今日盈門之客盡是惡客,談何喜字?該當叫做大禍臨頭才是。云公子,你若是仍有雅興,那就彈奏一曲大禍臨門吧!”
云揚微笑:“請恕云某孤陋寡聞,竟不知曲目之中,尚有名諱如此不詳的曲子?!”
另一邊,一個寒冷徹骨的聲音說道:“之前有沒有大禍臨頭這首曲子不重要,只等過了今天,這首曲子卻是注定會有的。唯一可惜的是,你這位豐姿俊雅的云公子,卻是注定聽不到的,誠為憾事!”
云揚手指輕彈,琴音粽粽,道:“諸位殺氣騰騰而來,更口出惡言,彼此立場冏然,但仍恕在下冒昧的問上一句,今日前來的各位強者,可是名震天下的四季樓中人嗎!?”
冰尊者冷冷的道:“你既然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怎地卻還要在這里裝模作樣、故弄玄虛,難道是要刻意找死嗎?”
云揚輕聲說道:“說起來此番糾紛與本公子以及云府并無牽扯,實在不應該參與進來。這一點,在此之前我已經有了明悟。”
霜尊者道:“自己知道還要自行入局,卻是愚不可及,自尋死路。”
四大尊者,每一個都是無法無天之輩,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能屠戮江湖。
四季樓的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絕殺令雖然是由年先生頒下,但最主要的實施者卻是他們幾個!
然而此刻,他們一個個的雖然表現得態度冷漠,殺氣沖天,耐心卻似乎是好了不少,至少比較之前遭遇冬天冷一行人那會,態度委實是好得太多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很單純,從他們進來開始,就被云揚絕世風采所攝。
試想一下,一片冰封大雪之中,殺氣彌天之際,紫衣古琴,公子如玉,不急不躁,悠然瀟灑;面對生死,毫不動容。
這樣的一幅畫面,突然間落在眼中。那是一種何等的視覺沖擊!
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知道,他還會說什么。
云揚兀自自顧自的說道:“雷兄的這件事,按道理來說,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牽扯進來。畢竟四季樓乃執江湖牛耳之魁首,危險至極。”
“但我最終還是決定要入這一趟渾水。”云揚悠然說道:“雖然我知入局便將自身生死作注,但云揚卻仍舊忍不住想要問上一句話。”
他抬起頭,目光沉靜的看著面前的雪尊者與霜尊者,淡淡道:“面對我這一個將死之人的問話,不知道四季樓的諸位大能者,能否為我一解心中之惑?讓我做個明白鬼!”
縱然彼此處于敵對位置,但雪尊者卻仍是忍不住心中贊嘆。
這位云公子,端的好氣度,好風采,令人心折不已!
淡淡問道:“卻不知云公子有什么疑惑,直接問就是,但凡是本尊者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云揚點點頭,手指頭在琴弦上一劃,一串音符從低到高,嗖的一聲響起。
隨即,他本人亦長身站了起來,背負雙手,一步步從花架下面走了出來。
身前左右,滿目盡是白雪皚皚,唯有他身后,卻是一片碧綠,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