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似乎并不奇怪,輕聲道:“若說中策,便是等到三桂那邊得手以后,就立刻命他率軍威逼京城,并且需要天津衛那邊的大軍一同配合,給李自成營造壓力。”
沒錯,李自成不善于攻堅,他短時間內肯定是拿京城沒有辦法,只能依靠圍城的方法奪下京城,那么只要吳三桂和天津衛的明軍做出配合的舉動,到時候李自成為避免被里外合擊的局面,肯定會選擇先撤開包圍,到時候朱慈烺就可以從容地從京城撤出來。
問題就在于這個計劃,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如果吳三桂進攻劉宗亮失利,或者短時間內無法拿下劉宗亮,到時候李自成絕不會坐視不管,他完全有可能派遣劉宗敏率領偏師前往救援,到時候只怕滿盤皆輸。
朱慈烺陷入了沉思,他對于這個計劃還是比較認同的,但是他也并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問道:“既然上策和中策都有了,那么下策又是什么呢?”
“下策便是孤城苦守,待敵自潰。”吳襄毫不掩飾地說道,這是最為被動消極的方式,也最不為他所取。
朱慈烺沒有貿然地說出自己的看法,而是一邊走著一邊問道:“我知道總戎心里一直有個問題,那就是我將這五千萬兩銀子的事情告訴父皇,似乎與我眼下的表現截然不同......至少我絕不是那種惟君父之命是從的人,否則也干不出眼下這些事情。”
“臣不敢。”
吳襄這番回復的確頗有妙處,他沒有真正否則說不是,而是用了一個‘不敢’。
實際上,對于這個問題,吳襄其實在京城的時候也有些不太理解,朱慈烺這個時候將五千萬兩銀子的情況散播出去,簡直就是多事之舉。
朱慈烺笑了笑,他站在城樓上,望著下方的闖軍營寨低聲道:“五千萬兩動人心啊!如果我藏著掖著誰也不告訴,那么這個錢就失去了他本來的作用。”
“臣實在有些不太明白。”
吳襄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他跟崇禎一樣都抓住了一些細微的東西,但是又無法得窺全局,因此對于朱慈烺的想法,他一直都有些捉摸不定。
朱慈烺輕聲道:“五千萬兩銀子實際上是一個香甜的誘餌,我既要用它來吊著父皇的胃口,讓父皇給我清除南下的障礙,另一方面它也是可以用來勾著南邊那些江南士紳大族的心思,只要他們想要這筆錢,就得想辦法來迎接我南下——”
說到這里,朱慈烺神情有些幽幽地說道:“最后一點,五千萬兩銀子也是我用來干擾李自成耳目的肥肉,只有擺在明面上的五千萬兩銀子還在京城,李自成就不會再往別的地方多看一眼,到時候二哥才能奔襲成功。”
的確,五千萬兩銀子是朱慈烺用來買人心的錢,吳三桂的一萬人則是用來殺人心的刀,只有錢與刀都握在朱慈烺的手里,才能有實權,而朱慈烺也能夠做一個真正有實權,而不會被南方勛貴官員士紳們架空的太子!
此時腦海中的老朱也笑道:“當年朱升給咱獻上了‘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今天咱也可以告訴你一句話。”
“勇御敵,勤練兵,多斂財。雖說對付江南那幫子士紳官員的辦法有很多,但是無論什么辦法,都需要用到你的刀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