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李自成同劉宗敏合兵一處,近八萬大軍正式對京城展開了圍困,一時間城外旌旗招展,營壘林立,氣氛森嚴。
當然,李自成眼下并不在軍中,而是在玉淵潭湖泊東岸的行宮,由于此處林木茂盛,鳥語花香,具有自然之美,一直都頗受歷代文人雅士的青睞,而此次李自成進攻京城,便將行宮定在了此地。
劉宗敏很快也來到了釣魚臺,他先是在宮門內值房處見了李自成的傳宣官李四喜,他見到是汝侯劉宗敏前來拜見,便連忙上前阻攔道:“汝侯,眼下王上正在同丞相他們在花廳議事,下官這就去派人稟告。”
然而劉宗敏卻神情有些不耐,他一把推開了李四喜,憤憤道:“他娘的,額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哪里來的這么些個破規矩?!”說完后,便一個勁地朝著花廳里闖,而李四喜無奈之下卻又不敢真正上前阻攔,連忙對里面的一個小官使了個眼色。
劉宗敏并沒有看到,他只顧著大大咧咧走向了花廳,很快便看到了李自成、牛金星、宋獻策等人正圍著一張八仙桌議事,而桌上面則放著一個大大的木版印的京師地圖,上面線條似乎十分清晰明了,很顯然非同尋常輿圖。
李自成抬頭瞥了一眼劉宗敏,卻絲毫不以為意,而是笑道:“捷軒來得正好,額們一起來看看京師眼下的情況.......”
“眼下的情況就是京城內的確有變!”
劉宗敏憤憤地高聲道,卻是迎來眾人的一陣側目,能夠惹得劉宗敏態度這么大幅度的變化,看來昨日平則門一戰并沒有像表面那么簡單。
李自成微微皺了下眉頭,他沉聲道:“平則門不是只死了三百人嗎?難道有什么別的變化不成?”
“昨天白廣恩這小子是著實用心打了的,這個額能看得出來,可是沒想到城墻上的明狗子竟然這么硬,硬生生給頂下來了........”
劉宗敏是闖軍老將了,從崇禎七年就開始跟著李自成干掉腦袋的差事,中間也是屢遭磨難,也曾經跟著李自成在商洛山里面爬過泥溝子,是一個表面大大咧咧而實際上心細如發的家伙,他從昨天就已經看出不對勁了。
即便他看不起白廣恩,故意在營中譏諷白廣恩,可是在李自成面前,劉宗敏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倒不是別的,明狗子打仗從來都不行,昨天打仗的時候也透著生疏——可是他們居然敢打,這顯然不一般。”
眾人頓時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劉宗敏說得的確是一個大問題,原因很簡單,雖然李自成手底下有接近八萬人,可是其中只有五萬人是核心主力,而劉宗亮率領的兩萬人還沒有趕到,因此想要依靠五萬精銳攻下京城,需要付出十分慘重的代價。
畢竟在這個時代里,攻城方無論再怎么精銳,面對守城方所擁有的絕對優勢,都必須要拿人命來填,哪怕是以精銳著稱的八旗兵,在同關寧軍的屢次大戰當中,都采用了圍點打援的戰術,而非真正拿人命上去磕。
李自成也不例外,他不可能拿著自己的老營底子去磕京城的堅城,便抬頭望向了劉宗敏,道:“杜勛呢?他有沒有進城?”
“昨天就已經派他去了.......”
劉宗敏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只是到今日也沒有半點消息,或許是他已經被狗皇帝給砍了狗頭,又或許是他再一次投降了.......眼下誰也說不好,這城內還真是奇了怪了........”
一旁的宋獻策沉吟了一番,道:“啟稟王上,先前小劉營確實沒有接到相關的情報顯示有其他軍隊進城,可是關寧軍南下的消息卻一直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吳三桂的大軍一部已經進了天津衛,另一部則是沒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