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三叔滿意地點下頭,顯然覺得這才是自己的學生該說的話,“可預言還是對你產生影響,你覺得自己肩負更多的責任,想做更多的事情,參與更重要的機密。我說過,你是最狡猾的那個,只在嗅到氣息的時候,才會選擇前進或者退出。”
“想不到我在三叔眼里是這樣的人。”
“你就是這樣狡猾的人,無論在誰的眼里。即便是對愛情——”三叔輕輕地哼了一聲,“你也要先嗅到氣味,自以為有幾分把握之后,才會開口。”
“既然如此,為什么我會失敗呢?”
“枚忘真拒絕那一次?我說你要先嗅到氣味再行動,可沒說你嗅到的氣味一定是準確的,用任何方式預測未來都是冒險行為,所以你也會犯錯。那次失敗對你打擊很大,我還以為你會永遠躺在那里,再也不會起來。”
枚利濤做過陸林北的老師和上司,以對手的身份直接交鋒卻是第一次,攻勢一撥接一撥,每個字都像是匕首或者子彈,雨點般投來,不給對方片刻喘息的機會。
三叔終于抬起頭,陰郁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然后你找到一個最保險的目標,從陳慢遲那里尋求補償,撫平舊傷口,看樣子,這樣的治療手段不錯,你又站起來了。但你嗅到了危險氣味,于是找個借口遠離農場,避開家族最為混亂的一段時期,直到你覺得時機成熟,可以回來了。”
“我妻子從來不是治療手段。”陸林北冷冷地說。
三叔不接他的話,繼續道:“機會就在你手里,殺死我,讓所有人相信我是叛徒,然后借助枚忘真的力量重返軍情處,用不上四年,你就能成為重要人物,到時候,農場會高高興興地重新接納游子歸來。”
“我的目的不是殺死你,或者任何人。”陸林北從三叔的口袋里取出微電腦,輕輕地晃了兩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三叔是不是叛徒,不由我來決定。”
“你們以為微電腦里會有證據?以為我在與農星文交談時會透露所謂的真相?”
“我說了,這些事情不由我來決定。”
“你就這么相信枚忘真?以為她一定是為翟王星工作?沒有一刻懷疑過她才是叛徒?迄今為止,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如果不談目標的話,無一例外都是背叛行為。”
“葉子也是這么說的。”
“連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會犯糊涂?”
“因為有一件事情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釋:翟王星軍情處處長,行星情報機構的負責人,為什么會單槍匹馬出來見一位遭到通緝的程序人?許多人想引誘三叔露面,一直都不成功。”
“枚忘真沒告訴你她的想法?”
“關竹前告訴我,她和枚忘真相信你很可能會采取單獨行動,但是沒說為什么。”
“然后你認為應該由我來解釋這個問題?”
“嗯。”
“我還是那句回答,別將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法官或者天神,你沒有資格從我這里得到回答。”
“那么,再見。”
“你要將我扔在這個地方?”
“我會通知葉子,他正在接你的路上,應該離此不遠。”陸林北邁步要走。
“等等。”
“三叔還有什么吩咐?”
沒能將陸林北激怒,枚利濤有些失望,雙臂放在扶手上,“你竟然沒有攜帶武器。”
“三叔剛剛發現嗎?我說過,不是來殺任何人的。”
“你認為我也沒有武器?”
“我認為三叔不會殺人。”
“你并不總是能猜準。”枚利濤的右手在扶手上面輕敲兩下,“年輕的時候,我更像葉子,經歷過無數次失敗之后,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我并沒有完全舍棄年輕時的自己。”
陸林北僵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