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組長,別再固執了,早點開口,早點結束這件事,大家都能松口氣。”
“別含含糊糊的,有話就說清楚。”對自己的下屬,枚忘真用不著客氣。
“陸林北沒法成功,只會給咱們軍情處,甚至翟王星惹下大麻煩,我們知道他的身軀藏在哪里。”調查員看一眼前排的黃平楚,繼續道:“已經有好幾路人去追捕陸葉舟,他開走了那輛專用貨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大家’是指軍情處的人,那么應該保密。”
“事情已經超出軍情處的范圍,真組長……”
“軍情處的事情你尚且無權過問,超出之后,你更沒有資格插手。”
調查員尷尬不已,又看一眼前排的黃平楚,剩下的時間里沒再開口,只是時不時咳嗽一聲,看樣子如坐針氈。
車輛開到天堂市的一家高檔旅店,這里已被改造成為大王星的司令部,少將史良筆坐鎮于此。
枚忘真曾經來過幾次,與史將軍相談甚歡,這一次心中稍感惴惴,她了解史良筆的為人,那是一個表面隨和內里狠辣的軍人,一旦做出決定絕不反悔,就是他下達屠殺的命令,將死亡看成一個個數字。
下車之后,黃平楚又一次道:“必須解釋清楚。”
那名調查員留在車里,沒有跟來,他唯一的用處就是做最后一次努力,希望勸說枚忘真回心轉意,失敗之后,他已沒有價值。
飯店如今像是一座兵營,從街口就開始有士兵守衛,此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飯店門外甚至停放著兩輛裝甲車,電能炮隱藏在內部,加裝在頂部的兩架高速機槍卻十分醒目,槍口所指,人人膽戰。
黃平楚佯裝鎮定,進入大門之后,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小聲嘀咕著什么,似乎在自我安慰。
指揮官的膽怯反而激發枚忘真的斗志,她想,自己絕不做這種負責人,而要做堅強的后盾,像三叔那樣,不讓上層的明爭暗斗影響到處里的氣氛。
史良筆喜歡寬暢的房間,征用整個飯店,將最大的一間會議室改造成為辦公室,里面空空蕩蕩,一張大辦公桌屬于他,門口的一張小辦公桌是秘書的位置,除此之外再無余物。
秘書是一名年輕的軍官,大部分時間像衛兵一樣站在門口,而不是坐小辦公桌后面,聽到敲門聲,輕輕打開一條縫,確認來者有預約,才將門又打開一些,也只是能容一個人側身進來而已。
“黃上校、枚組長,請在這里稍等。”年輕軍官壓低聲音說話,隨后快步走向十幾米以外的大辦公桌,鞋底大概是做過處理,落地無聲。
中間明明什么都沒有,卻好像豎立著透明的墻壁,史良筆一直在低頭閱讀文件,直到秘書過來通知,他才抬起眼皮,將目光投向門口。
黃平楚早已失去分寸,先是揮下手,覺得過于親切,揮到一半變成敬禮。
枚忘真只是點下頭。
秘書回來,小聲道:“兩位請。”
秘書走在前面帶路,在大辦公桌前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轉身給兩位客人指定位置真的是指定位置,精確到厘米,確保兩人的鞋尖都不超過某條看不見的線,但也不會離得太遠然后走回門口,像老僧入定一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枚忘真與黃平楚原地站了將近三分鐘,史良筆終于再次抬頭,沒有起身,手里仍然拿著一份文件,但是臉上露出微笑,“歡迎,黃上校、枚組長。”
枚忘真說了一聲“你好”,黃平楚敬以標準的軍禮,“史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