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朗突然看向屯留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遙遠的距離,直面著智瑤那張冷漠的面孔。
……
第二天,天還未亮,智瑤的大軍匆匆吃過早飯后,就收起營帳,啟程出發了。
雨過天晴,太陽終于升了起來,但再也沒了之前的熾熱,照在人身上只覺得溫暖。地面的水分很快蒸發,原本泥濘的路面也好走了不少。
智瑤的車駕上,他讓豫讓坐在旁邊,兩人一路聊著。
“你與智朗接觸的不短了,你以為此人如何?”智瑤一手端著熱湯,說道。
他昨晚有些受涼,喝了幾碗熱湯才覺得好了些。
“讓以為,那智朗稱得上君子!為人坦蕩,從無過分之舉。”豫讓端坐著,說道。
“當真?”智瑤皺眉道。
豫讓直視著智瑤,直言道:“宗主以為我會偏袒他?”
智瑤搖了搖頭,“我并無此意。……你的品德我自然了解。”
豫讓嘆了口氣,說道:“讓自知才能低微,也許還未看透智朗。……宗主還是把我召回智邑,或者讓我去軍中為一小吏吧?”
智瑤仍是搖頭,笑道:“換做別人,我可不敢信任,你還是繼續在那盯著他吧!”
又走了一段,他們很快到了薪地的馳道前。
智瑤指著地上的馳道,對左右笑道:“今日就來試試,這馳道效果如何!”
戰車很快走上了木板軌道,盡管是雨后,但軌道平坦。車速明顯高了一大截。
甲士們也紛紛倚著車幫,往車輪看,顯然好奇的很。
“等滅掉趙氏,我定要在智氏推廣此路!”智瑤忍不住感慨道。
很多人并不知道,智瑤其實去年就悄悄來過薪地,只不過是微服。當時的馳道只修了一小段,但也讓他下定了決心,如今看到這完工后的結果,他心里更是期待起來。
走了不久,前方突然看到一輛車駕相向而來。
隔著挺遠,豫讓就一眼認出了車駕上的人,竟是他的手下。
“微!你為何來此?”豫讓喊道。
“先生!出事了!”看到豫讓,車上的人立刻喊道。
等到了跟前,微先向智瑤行了個稽禮,接著才把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
“什么?昨晚有人駕車跑了?向北?”
聽到這,智瑤頓時大怒。粗壯的手一把揪著微的衣領,低吼道:“那續是誰?他為何要向北走?”
微只張著口,卻嚇得說不出話了,一個勁的發抖。
旁邊的豫讓連忙說道:“續是當初隨我一塊去的計吏,可,他為何要走,卻是不知了。”
智瑤看著豫讓,目眥欲裂:“他與趙氏可有聯系?”
“趙氏?……我聽說,他有一遠親在趙氏。”
智瑤恨得咬牙切齒,看著那微,吼道:“你為何到這時才來說?!”
“我……我不知此事如此緊急,請宗主饒命,饒命!”微伏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
他們又不知內情,只以為沒什么大事,加上走夜路實在太危險,也就沒急著來匯報。
智瑤氣得面目通紅,拔出長劍,恨恨的向微斬了過去,只聽到一聲慘叫,接著就再沒了動靜。
“傳令下去,全軍急速前進!快!”
隨著智瑤的一聲命令,大軍立刻加快了速度,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僅僅一刻鐘后,大軍到達了薪城外的大路上。但智瑤根本毫未停歇,當然也沒來得及仔細打量薪城,就直接過去了。
智朗就站在城外大路不遠,看著長長的隊伍,目光落在了一輛迅速遠去的車駕上,那是智瑤!
數萬人的隊伍,一直綿延了好幾里,整整半刻鐘后才全部通過了。
直到末尾的輜重車也消失在了視野中,智朗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這時,路對面,一道有些落寞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那是豫讓。
就在剛才,他第一次面對了智瑤的怒火,因為,續是豫讓的屬下,而智瑤到來的消息,只有豫讓知道。
如果續真的是去報信的,那消息來源,自然也是豫讓。
現在,豫讓要來弄清楚事情的經過,這是智瑤僅有的信任。
太陽到了樹梢,陽光均勻的落在兩人身上,各有各的感受。
智朗看著走來的豫讓,心里更加輕松,這是位君子,真的君子。